张元智一听儿子张承宗被郭业从盐运衙门拿下,并押往了刺史府衙,当下正是怒目圆睁,虬须根根翘起,这还了得?
当即破口大骂:“郭业小儿居然敢抓捕我儿,好狗胆!当真是老虎嘴边捋须,欺我扬州张家无人乎?”
骂罢,倒头拔腿就是要往院外奔去。
张元信突然上前张手将其拦截住,阻道:“二哥莫冲动,我们还未了解事情的始末,还不知道郭业缘何缉拿承宗侄儿,岂能莽撞冒然?”
张元智这时正在气头上,一听张元信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颇有怨气地哼道:“老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敢情儿承宗不是出自你们三房,你自然不心急了。这事儿无需你插手,我自有主张。”
言罢,他便一路直奔出院子前往刺史府衙,好与郭业交涉一番。
张元信见着张元智一意孤行,不由一阵急急跺着脚,叹道:“二哥啊二哥,当爹的亦是如此,难怪有子如此不思长进了。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毛毛躁躁岂能成大事?幸好我家承嗣不似那混账张承宗,哼!”
他看着那报信的下人还在原地,径直发问道:“你可知道折冲都尉府为何率兵围困盐运衙门?还有,那郭刺史是因为什么缘由而缉拿承宗少爷?”
那下人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惊惶地说道:“三老爷,具体原因小的也是不知,不过当时场面闹闹哄哄,小的隐约听见郭刺史好像提到了盐运衙门的一个姓薛的书吏。然后二话不说,便突兀让人将承宗少爷绑缚住,直接押往了刺史衙门。哦对……那个姓郭的刺史好像还提到,承宗少爷胆大妄为,截留朝廷盐税数载,乃仓之硕鼠,国之蛀虫,论罪当诛!”
盐税!
还是因为盐税!
张元信喃喃自语道:“说来说去,终归还是冲着扬州的盐税。不过无凭无据他凭什么拿人?那姓薛的书吏又是什么人?难道姓郭的小子手中有了我们张家截留盐税的证据?”
他心下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冲那下人喝道:“你赶紧下去让人备轿,本老爷还是亲自去一趟盐运衙门,自己探个究竟吧。”
“是,三老爷!”
那下人应了一声,飞奔出了院子。
...
...
扬州府衙,公堂之上。
郭业一身绯袍面相威仪地居坐于堂上,左边站着郡丞陈集涛,眼中跳脱着兴奋之色地看着堂下,看着被两名衙役押在公堂中的张承宗。
啪~!
郭业手中惊堂木狠狠拍起落于桌上,冲堂下喝道:“张承宗,公堂之上岂容你飞扬跋扈?跪下!”
张承宗平日在扬州城中骄横惯了,岂会如此顺从?
只见他虽然被两名衙役制住了左右肩膀,无法动弹,却始终不肯跪下,眉宇透着桀骜不驯,龇牙笑道:“姓郭的,别来这一套。这里是扬州,不是长安,更不是你的蜀中陇西老家,你吓唬不了我。再说了,老子现在还是扬州盐运使,刑部还未对我量尺定罪之前,我还有官身,凭什么下跪?”
“哟呵,还挺横!”
郭业冷笑一声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堂下左侧站着的陈浪。
陈浪立马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抬腿冲着张承宗膝关节的猛地横扫,嘭!
张承宗双膝着地,吃痛地哇哇叫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
“闭嘴!”
郭业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张承宗的鬼哭狼嚎,冲着陈康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之后,突然从案桌上将薛昊交上来的上不拿在手中抖落了一下,喝道:“张承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张承宗对这本明细账簿自然不会陌生,神色巨变惊呼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儿?”
情急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上前就要上来抢夺。
郭业见着对方突然发起癫来,也是始料未及。
身旁的陈集涛已经慌乱了,冲着堂下的衙役叫道:“摁住,将张承宗给摁住!”
吧嗒~
两名衙役虎扑上前,再次将张承宗摁倒在地,死死动弹不得。
郭业冷笑道:“怎么?没想到本官能拿到这本账簿吧?张承宗,你千算万算愣是没有算到自己的心腹会背叛了你吧?这些年你们张家,还有你在盐运衙门任上,对扬州盐税动了多少手脚,截留了多少税银,这账簿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啧啧,真是狗胆包天啊,连朝廷要充入国库的银子都敢动。张承宗,本官今天不想和你磨牙,铁证在前,我就问你一句,你认不认罪?”
“薛昊呢?你让薛昊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给我滚出来!”
张承宗被两名衙役压在地上,双眼充血泛红地看着堂上的郭业,咬牙切齿近乎疯癫般嘶吼道。
郭业一听,又补充了句:“哦对,明细账簿是物证,至于薛昊自然就成了本官的人证。人证物证俱在,我想容不得你狡辩了吧?”
说着,郭业扭头望着右侧一幕帘子后面,里头摆着一张桌子,端坐一名书吏正手执毛笔奋笔疾书着。
随即,郭业冲那书吏喊道:“供词都拟好了吗?拟好了便让张承宗签字画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