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飞奔入花厅,前脚刚跨过门槛儿,连长孙羽默的人影都没瞅清楚便兴匆匆地嚷道:“长孙羽默,你小子舍得回来了,咦?”
话未喊完,瞥见了花厅中一道直挺挺的背影,不过却是穿得花里胡哨好似胡服,脚下穿得靴子更是像西域人的羊皮靴。
西域人?胡人?
莫非门房看走了眼,来客并非长孙羽默,而是形貌相似羽默那小子的西域胡人?
“哈哈,短短不到一年,益州侯竟变成了平阳郡公府,郭业你小子窜得倒是挺快啊?”
可事实上门房并未看错,当这西域胡人一转过身来一开口,郭业便知道自己猜错了,眼前这位就是长孙羽默无疑。
郭业摇头纳闷道:“好端端地,你小子怎么穿起胡服来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哪个西域胡人来上门寻仇来呢。”
许久未见,郭业发现长孙羽默的脸膛黝黑了许多,不过人也稳重了些许,颇有几许风霜敲打过的成熟。
长孙无忌自顾坐到厅边的宽背客椅上,打趣道:“怎么?啧啧,偌大一个吐蕃国可是被你搅得腥风血雨不说,还面临着土崩瓦解,国祚不存的境地。你知道自己在吐蕃那边造多了孽,担心仇家上门找你索命啊?哈哈……”
郭业一听,不禁乐道:“你小子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直呆在吐蕃国内?”
郭业记得很清楚,长孙羽默是在扬州与自己分开的,说是要不远万里前往吐蕃国,寻找云裳那娘们。但是他上次以大唐使节身份出使吐蕃时,他也问过云裳有没有长孙羽默的下落,可对方是一问三不知,压根儿就没见过长孙羽默。
郭业以为这小子八成是回到长安了,加上后来在吐蕃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转道去了天竺国,就将打听长孙羽默下落之事给忘在了脑后。
今天在房玄龄府上还念叨过他呢,没想到这小子好像生着顺风耳,居然凭空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只听长孙羽默摇摇头,笑道:“我是去过吐蕃国,但没有长呆,而是途经罢了。你在吐蕃的那些事情,我是在西域诸国游历的时候,听那些过往商旅顺口提起的。你小子如今的名声可是响亮的很,大唐郭业四个字,响彻西域啊。”
“什么?你还游历过西域诸国?”
郭业奇道:“这么说,你失踪的这段日子,基本都是西域各国流浪了?”
“什么流浪?那叫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好吗?”
长孙羽默忿忿纠正道:“当初我在吐蕃国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一队波斯商旅,接下来是机缘巧合也好,鬼使神差也罢,我居然跟他们在吐蕃呆了两个月。慢慢接触下,我发现他们的足迹遍布西域诸国,于是我就心生了向往,随着他们在西域诸国一边行商一边游历,你知道吗?我最远还跟他们去过大食国呢。到了大食国,我才发现世界之大,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郭业愣是没想到,长孙羽默失踪的这段日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这小子骨子里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叛逆和富有冒险精神,换做普通人,怎么敢跟一群不同文不同种的波斯商旅走南闯北,游历西域?
偏偏就这小子敢,不过这也符合长孙羽默的性子。
随即,他笑道:“这么说来这段日子你小子过得还是蛮潇洒的,世界之大,当然超出你我的想象,你以为这个世界的尽头就是大食国吗?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然不是!”
长孙羽默一听郭业说起这个,顿时眼睛放亮地滔滔不绝道:“我在大食国听人说起,我们大唐包括西域诸国,乃至波斯,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在广阔无垠的大海那一端,还有无数个国家,不同的人种,什么黄毛绿眼千奇百怪。总之,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即便我耗尽此生,也不一定能走完。
而且,我还在大食国遇到一个疯子,他竟然跟我说这个世界是圆的,而不是方的。我跟他争论了老半天,他都坚持这个世界是圆的。而且还给我拿出一个他自己的圆球,说这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球。***,我说这个世界若是个球的话,那世界另一头的人不是都要统统掉下来了吗?而他却跟我说,苹果熟透了之后为什么会从树上掉到地上来,而不是飞到天上去。他说这就是圆球另一端的人能够站稳站住的原因。经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