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帅跑了!姜大帅跑了!”
“他老人家都跑了,咱们还待在这干什么?跑吧!”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谁也指望不上了,就只能指望咱自个儿的这两条腿了!”
霎时间,人人奋勇——逃命,个个争相——抢马,全军溃败,四散本逃!
被唐军杀死的,被自己人杀死的,自相践踏而死的,乃至被火烧死的,不计其数。
等姜以式再幽幽醒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睁开眼来,却见自己还是在一个帐篷之内,里面陈设俱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可是这噩梦,也太真实了吧?而且后脑勺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来人!”
“在!”有一个亲兵跑了进来,道:“大帅,您醒啦?”
“我来问你,咱们这是在哪?”
“宿阳冈。”
“宿阳冈?”老头子眉头一皱,道:“这里离辽东城有八十里,难道说……咱们真的败了?”
那亲兵苦着脸道:“是,咱们的确败了。当时您不肯走,是孙大中将军把您打晕了,才把您带离了危险之地。”
“孙大中误我!”姜以式猛地一拍几案,忽然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强打精神道:“玉阁也跑出来了吧?”
“小将军安然无恙。”
“你把他叫过来。”
“喏。”
一会儿功夫,姜玉阁步入了帐内,跪倒在地,道:“参见大帅!”
“起来吧。”
“是!”
姜玉阁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夜孙将军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一时从权……”
姜以式摆了摆手,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来问你,现在咱们还有多少人?”
“呃……大概收拢了有五万人。估计到晚上,能收拢到八万!”
“八万?八万?想不到老夫二十八万大军,到了现在,只剩下了八万!”
“爷爷,您千万别着急,这不是您的错,都是把妖僧之过!要不是他敲诈勒索您,也不会军心浮动。要不是他散布谣言,也不会人心惶惶。”
姜以式沉声道:“你是要老夫推卸责任?”
“当然不是推卸责任,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哼,此次兵败,不能说信诚大师一点责任也没有。但是要说他真有多大的责任,那也是无稽之谈。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是在老夫!论打仗,我及不上那个大唐秦国公。”
“爷爷您何出此言?”
“前天一场大败,令军士们对唐军心生畏惧。本来这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那四座高台顷刻间崩塌,直接把军中将士们吓破了胆。这才是咱们兵败的直接原因。”
“您还是认为那是秦国公郭业的手笔?”
“虽不中亦不远矣。”
姜玉阁吞吞吐吐地说道:“爷爷,有句话孙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您要是给陛下上奏折,千万别这么写。现在郑大师已死,您再把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元帅的位置能不能坐稳咱们暂且不说,恐怕我姜氏也难道灭顶之灾。”
老头子眉毛一挑,道:“你怕了?”
“为了高句丽,孙儿不怕死,只是不愿意这么毫无意义的去死。”
“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的。”
“这么说您答应了?”
“哼,老夫可不是争功诿过之人!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不过……”姜以式狡黠地一笑,道:“谁告诉你,咱们这次就一定败了?”
“一下子就损失了二十万大军,辽东城内的十万大军,也危在旦夕,这还不算败?”
“那可不一定。咱们损失的二十万大军,真正战死的估计不会超过五万。大部分人是逃跑了不肯回来,或者被唐军俘虏了。至于辽东城内的十万人,以大唐天子的秉性,总不会屠城吧?”
姜玉阁挠了挠脑袋,道:“即便死人不多,您也是损失了这么多士兵呀?”
“那算什么?只要接下来咱们反败为胜,反正肉烂在锅里,这些人不就又回来了吗?”
“爷爷,您没事儿吧?咱们高句丽的倾国之兵都被打败了,您还想着反败为胜?”
“想当初隋炀帝的大军都打到平壤了,咱们还不是反败为胜了?这才哪到哪呀。”
“您真有把握?”
“你就放心吧。这次跟大唐作战的,可不只咱们高句丽一家。别看他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此次大唐天子依旧是在劫难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