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的管事站出来,厉声喝问道:“此乃房家的产业,尔等为何如此凶蛮,都不要命了么?”
房家的人,现在不管是在大唐境内亦或是在境外之地,都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可面前的军官却一脸横肉狞笑着说道:“口气可不小,这里是西州,是安西都护治下,咱郭大总管就是天王老子,你们房家算个屁呀!乖乖的站到一边,老子不难为你,若是再敢口出不逊,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
说着,他将横刀抽出来,雪亮的刀刃搁在管事的脖子上,吓得管事两股战战面色煞白。
“给我搜!”
军官大喝一声,身后的兵卒便冲进作坊,到处翻找搜索。
管事的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酿酒作坊而已,有什么好搜的?而且看这些人蛮横无理却有轻手轻脚的模样,所搜索之物定然无比贵重。
酒坊里什么最珍贵?
不是库房中的酒水,也不是那些用来酿酒的葡萄,而是……秘方!
管事的顿时就急了!
他是房家的家生子,是房俊亲手将他提拔到这个位子上,看顾着酒坊的产业。房俊所看重的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的忠诚可靠!
若是任由秘方泄露,他还有何颜面回到房家?
留在房家的家眷,将会是何下场?
想到此处,管事的心一横,陡然大喝道:“给老子将滤液全都砸了,一坛子也不能留!”
秘方他是没有的,但是他知道房家酒坊出产的葡萄酿之所以品质一流独步天下,就是那些由关中运来的滤液!只要经过这些滤液的处理,再是酸涩难以入喉的酒水,都会成为最上等的佳酿!
万一被这些人从滤液当中摸索出秘方怎么办?
管事的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就算是死,他也要阻止!
忠心者不仅仅是他一个,当即就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杂役翻身冲向后院的库房。
那军官不晓得滤液是个什么东西,可是见到管事如此紧张,顿时大叫道:“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兵卒赶紧追上去。
可是那些青壮分出一半人将存放滤液的仓库大门死死关闭,顶在门后不让兵卒冲进去,另一半人则顺手操起棍棒硬物,将库房之内一层一层摞起来的滤液坛子狠狠砸碎!
“砰砰哗啦”
摊子砸碎,滤液流了一地。
西域少有黏土,都是砂质土壤,库房的地面也只是稍做平整,连青砖都未铺。滤液倾洒,很快就渗入砂土里,消失不见。
军官比划了一下刀子,到底没有敢下手杀了管事,而是狠狠的用刀背击打在管事的额头。管事的额头顿时被敲破,血流如注,人也哀嚎一声栽倒在地。
等到兵卒终于推开库房的大门,见到仓库里遍地瓷坛的碎片,勃然大怒!他亦猜到这些东西一定非常重要,眼瞅着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如何不怒?
“打!给我狠狠的打!”
兵卒们一听,顿时放手将酒坊的工匠劳工狠狠的揍了一遍,遍地哀嚎,躺了一地。
郭孝恪听闻没有找到秘方,酿酒的原料也被毁坏,顿时一脸铁青。
他到底还是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若是能够趁乱找出秘方自然无妨,可既然没有得到,他也不敢将管事扣押下来大刑逼供。
真当房玄龄是干饭的?
郭孝恪黑着脸,一摆手:“这场大火乃是羊毛工坊的劳工操作失误所导致,火势太大,无法扑灭,都撤了吧!”
留下浓烟滚滚的大火以及遍地哀嚎的工匠劳工,郭孝恪带着麾下兵卒扬长而去。
鞠文斗和赤木海牙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若是得到秘方还好,酒质有保证,销量不至于太差,与郭孝恪合作也无妨。
但是现在秘方没得到……
那可就不好办了。
没有合格的酒水,销量的暴跌是必然的,这就意味着葡萄酿的收入将会大大锐减。
那可都是金灿灿的铜钱,就这么白白的损失掉,谁不心疼?
可郭孝恪在西域一手遮天,谁敢反抗?
两人尽皆苦笑,无奈叹气。
都说房俊是棒槌,这位郭大总管可是比房俊棒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