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忠笑道:“前两日听闻殿下前来洛阳履任,不过恰好微臣在城外处置一些事情,未能第一时间前来为殿下接风洗尘,心中着实忐忑不安,今日正好上元佳节,将庄子里一些山珍野味送来给殿下打打牙祭,还望莫要嫌弃。”
“薛国公这说的哪里话?本王诚惶诚恐啊……论公,你是跟随太宗皇帝打天下的功臣,论私,咱俩分属郎舅、伦理至亲,平日相处随意一些就好,何不在乎那些虚礼?”
李泰笑着回应,又对定襄县主道:“我来到洛阳几日,听闻你几乎闭门不出,整日里就在府中待着?这样不好,虽然知你不喜交际,但也应该时不时的出来走动走动,总是闷在府里未免心情郁结、情绪低落,四处走一走、找人说说话,一定会好一些。”
定襄县主赶紧颔首应下:“多谢兄长关怀,小妹往后一定遵从。”
李泰无奈苦笑,看着这张酷肖其母韦贵妃、其姨韦尼子的美艳脸庞,语气很是亲近:“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兄妹之间随便说说话,不必这般拘谨。”
转头看向阿史那忠:“妹夫常年居住洛阳,对本地风土人情定是如数家珍,为兄此番前来,背负陛下殷望,实感责任重大,若有所需,还望妹夫鼎力相助才行。”
面对李泰毫无转圜的拉拢,阿史那忠却为难道:“微臣只是一个武将,麾下部队皆在塞外,在这洛阳城内与一众文官着实格格不入,况且文武殊途,实在不知有什么能够为殿下效力的地方。不过只要殿下有命令颁布,微臣定然不遗余力、奉行不悖。”
为你效劳也不是不行,但不可能毫无保留,毕竟我并不是孤家寡人,还有很多族人在塞外等着我庇佑呢,所以我是否为你效劳得分情况……
李泰自然不会奢望空口白牙一番话就能让阿史那忠纳头就拜,今日透露一些意愿,试探一下阿史那忠的立场,如此足矣。
毕竟相比于整个洛阳的官场,阿史那忠这样一个地位显赫、身份尊贵之人定然格格不入,只要自己舍得利益,将其拉拢过来并不难,有这样一个人帮衬着,也不会显得自己势单力孤。
“这话见外了不是?你我都是一家人,只要你支持我,我又岂会亏待你?别的不说,若是阿史那家有意海贸,我明日便将水师副将给你找来,定然保证你顺利出海、满载而归。”
利益不是用嘴说说而已,固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就双手奉上,但也要让对方摸得着、看得见。
“哎呀,天下谁人不知殿下与房俊交往甚厚?海贸之利车载斗量,谁不眼红呢,只不过阿史那家的根基都在草原上,对海外鞭长莫及,若是能借助殿下之力达成此事,阿史那全族都感念殿下厚恩……如此,就仰仗殿下了。”
你这个条件我应下了,只要给我足够的利益,我就站在你一边。
李泰大笑:“只要你有意,这件事便是确凿无疑,我在房俊那边还是有些颜面的,定然促成此事……今日佳节,妹妹、妹婿登门,咱们不聊那些俗事,我马上让人备下酒宴,咱们共谋一醉、不醉不归。”
好处就放在这里,想不想吃、能不能吃,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天底下何曾有过不劳而获之事?
“如此,就叨扰殿下了,只不过微臣虽然对殿下尊重敬仰,但论及酒量,却是绝对不肯服输的。”
阿史那忠捋须大笑。
言谈之间,确定了彼此的合作框架,李泰固然希望借助阿史那忠的力量在洛阳城内打开一个更好的局面,阿史那忠又何尝不想顺着李泰这个梯子重新进入帝国权力中枢?
双方算得上是一拍即合,当然具体合作到什么样的程度,还需在后续各种实践当中慢慢磨合……但大体上肯定是各取所需、相见甚欢。
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亲随自门口快步而入,甚至未来得及请示:“启禀殿下,自长安有车队前来,负责押车的是越国公麾下亲信,说是越国公为支持殿下在洛阳的重任而筹集的捐款。”
捐款?
李泰与阿史那忠、定襄县主同时感到惊奇,李泰问道:“多少钱?”
那亲随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略显激动:“八……八十万贯!”
阿史那忠双眼顿时铮亮,八十万贯?!娘咧,这得是多少钱?他也对长安宗室到处筹钱赔偿房俊一事有所耳闻,却未想到房俊居然将如此巨额的钱帛“捐赠”给魏王,魏王与房俊之间的关系果然非同小可,岂止是魏王口中“有些颜面”那么简单?
如此巨额之钱帛,定能襄助魏王办事顺风顺水,若是能够从中分润一些……
然而李泰的表现却让阿史那忠夫妇震惊,这位殿下非但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反而跳着脚破口大骂:“娘咧!房二这个混账东西,果然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