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令白葭失去了意识好几秒钟,她清醒过来时耳朵里还回荡着嗡嗡的蜂鸣音,视野也因充血而变得暗红且剧烈晃动,但她脑子里还一片清明:
六环弦魔法,双首之蛇——
魔法是以十一点钟方向切入塔楼的北侧基座的。
施法者距离在一百尺之内,实力至少是要素开化。
曾经身为一名优秀的弦魔法师与元素使,白葭对于魔法丝毫并不陌生,玩家之间的争斗比这更加激烈,她一样可以在一瞬间判断出施法者的数量与位置,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她称为顶尖施法者的本钱之一。
白葭明白,双首之蛇是一个孪击多段法术,魔力在爆发点下方压缩,很快就会产生二次爆炸。这是一个专门用来对付建筑、要塞内的敌人的法术,她还有片刻机会。
女骑士用尽全身力量掀开身上的石块,忍着全身的刺痛从废墟中爬起来,胸口一阵剧痛令她几乎眼冒金星,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而且手臂上还有大面积的烧伤,原本雪白的肌肤灰黑一片,骑士的制度破破烂烂地挂在手上,金属甲胄也因高温而融化扭曲了。
但白葭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咬牙向早已变成一堆垃圾的塔楼下滚去,沉闷的轰鸣从脚下土地中传出,一股巨力将她掀飞了起来,隔着十几米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闷哼一声,咳出一口血来,但马上伏低身体,一连串爆炸声从塔楼废墟下传来,热风几乎烤焦了她的后背,几块碎石飞出打在她肩头上,立刻血肉模糊一片。但白葭一声不吭冷静地保持着清醒,紧伏在地面上——地面剧烈地震动着,对方施法的巫师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人,法术波及了城头交战的双方,火焰的风暴之后在废墟上留下了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尼玫西丝小姐!”
“指挥官阁下!”
一片惊叫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不同的称呼来自于她的骑士同僚与冷衫领的属下。激战当中人们终于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意识到他们的指挥官还在塔楼之上。
白葭眯着左眼,鲜血从眼睛中流出,染红了半个脸颊,视野模糊中看到有人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同时一面红色的旗帜在城头上升起。那是雷托的帅旗,那个十一月战争的老兵果断地接过了她的指挥权,白葭稍稍松了一口气。
城墙上又爆起一团火球,几名骑士葬身火海,更多的人被阻隔在另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白葭心中明白,对方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看来不只是欧弗韦尔,自己身边的人中也有内奸。
不过这倒不奇怪,那个尼玫西丝这小姑娘原本就是王党成员,她的亲卫骑士中难保没有王党埋下的眼线。
她记得侍从中有一个就是欧弗韦尔的次子,那年轻人是尼玫西丝的诸多仰慕者中的一个。白葭眯了眯眼睛,才想起那个年轻人在战斗开始之前自告奋勇去探查情报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必也是不会回来了。
从叛军的进攻方向来看,他们至少已经越过了奥尔塔河,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越过帕里斯要塞,他们至少用了一周的时间来安排这个进攻计划——而且要瞒过所有人,这说明整个环节之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出现了问题。
白葭怎么也没有想到,欧弗韦尔竟然会背叛科尔科瓦王室,这头王国的孤狼在过去的历史中,最后甚至不惜与王党决裂,也要坚持站在长公主殿下一方,最终殁于赤红峡谷一役之中。
他是埃鲁因人的英雄,历史为何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偏差,布加人就这么拥有魔力?
但毫无疑问,对方目标应该就是她。
布加人想要瓦解托尼格尔人的抵抗。
白葭心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应当听从莫妮卡的劝告。只是历史没有如果,她也不可能会想到不过是接应敏泰领撤退而已,竟会陷入这样的圈套之中。
十一点钟方向有一座高塔,那里在几经拉锯之后落入了叛军手中,白葭心中默默盘算着攻击来自的方向,同时右手伸向腰间,从那里抽出一把手弩。那是一支精巧的武器,用钢做的弩身,动物筋腱与浸油的纤维织成的弩弦,弩身上还绘制着魔力的花纹与法阵的刻印,那是她亲手制作的武器。
她将手弩靠近嘴边,努力用牙齿咬开弓弦,然后从手腕上的护腕上衔下一支破魔矢,用下巴推上轨道。
白葭将手弩掩在身下,又如法炮制拿出另一支手弩,装上她委托塔玛亲手打造的诱导矢。
最后她从小腿上抽出第三支手弩,这支手弩并前两支都要大得多,看起来更像是一支轻型十字弓。
她张开四道弓臂,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黑色的刃状弩矢推上了轨道。
白葭将三支弩依次放在身前,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像是在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