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鸿已经以立正的姿势站了一个小时了，看对面的书桌后面，方剑雄没有抬头的意思，继续埋头在处理文件。◎民国，能够让齐正鸿这么乖乖的站着不敢乱动的人，也就是方剑雄一个了。作为远东军区司令，齐正鸿麾下骄兵悍将二十万，机械化军就两个。远东，蒙古都是他的辖区，说他权势滔天一点都不过分。

也许是很久没这么站着了，齐正鸿觉得腰酸的难受，脸上还不敢有任何表示。也只有在教导队一期呆过的学员，才知道方剑雄在收拾人的时候有多狠。根本就不像报纸上看到的那样，整天慈眉善目的。

敲门声响起，齐正鸿暗暗庆幸，借机转身去开门时，被方剑雄一声断喝：“站好了！”齐正鸿赶紧继续站姿，方剑雄道了一声：“进来。”开门进来的是总统府头号笔杆子陈布雷，看见一本正经立正的齐正鸿，也没有任何表示，上前来放下一份文件道：“大总统，安集延要塞的林司令来了，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了。”

“让他继续等，这小子来了肯定没好事。”方剑雄笑着快速的在文件上签字后，陈布雷看了一眼齐正鸿，想说点啥有闭嘴，步履轻轻的出去。方剑雄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一番齐正鸿之后笑道：“你长本事了啊，警察局你都敢派兵砸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前，远东军区所在地的哈尔滨市，一群哈尔滨大学的学生利用星期天架起到临近的哈尔滨医科大学演讲，宣传“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声音”。在宣传的过程中还散发的传单。这一行动遭到了医科大一部分学生的抵制和反对，双方发生口角，进而动手。警察来了之后。把两边闹事的学生都抓进了。

齐正鸿闻讯之后，立刻派兵包围了警察局，把法学院的学生给放了，声称“支持学生们的正义行动。”这一招把省政府给惹急了，省议会更是连夜开会，最后决定向大总统弹劾齐正鸿，“军人干政”。

方剑雄获悉事情经过之后怒不可遏，立刻拍电报给齐正鸿，电文就三个字“滚过来！”连个署名都懒得欠奉。齐正鸿接了电报立刻出发，坐了三天的火车到北京，下了火车就到总统官邸来报道。方剑雄当时丢下一句话：“站军姿！”然后继续批阅文件。

“学生鲁莽，请老师责罚！”齐正鸿态度很端正，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这种时候越反抗，下场就越惨。当年在教导队类似的事情多了，那么多刺头都被折腾的服帖！

“堂堂陆军上将，罔顾国法，粗暴干涉地方政务。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么？老子让你坐镇远东，你倒好，尽给老子添乱。”方剑雄语气提高了八度。齐正鸿站的更直了，不敢有任何辩解。这个时候乖乖的肯定没错，这都是当年在教导队积累下来的惨痛经验了。

齐正鸿不说话，方剑雄继续怒骂：“你知道不知道老子很忙啊！”只有教导队一期生能听到方剑雄自称“老子”了。听到这个自称就知道，当年的情分有多深。“你是不是觉得当大总统很轻松？嫌老子事情不够多，给老子找点事情做？啊？你知不知道苏联人完成了又一个五年计划？你知不知道苏联人的体制根本就是时时刻刻准备打仗的体制？苏联人现在光是正规军就三百多万，是我们的两倍还有多。海军要造新航母。陆军要编练至少十个机械化军，为了增加一点军费。老子跟国会那帮老爷把口水都说干了，才勉强增加的预算。还好你冲击的是警察局，不是冲击议会。就这样国民党、进步党、统一党那些笔杆子，抓住这个事情大肆宣扬。人家说你是军阀，说老子是最大的军阀头子。老子辛辛苦苦的创立民国，推行民主政治，你倒好，专门跟老子唱反调。………………。”

口沫横飞的骂了十分钟，齐正鸿保持着标准的站姿不说话。方剑雄气消了一些后，哭笑不得的挥挥手道：“你赶紧给老子滚蛋，回去之后到《民国时报》道歉文章。态度好一点，要深刻的认识到灵魂深处的落后思想。我明确告诉你，这个时代不需要独裁者，我也不会做一个独裁者，更不想当皇帝让别人叫我万岁。那个，回到哈尔滨之后，亲自去省政府和警察局道歉，态度要诚恳。”

“是，卑职明白！”齐正鸿啪的立正，转身要走的时候，方剑雄又道：“如果你还把老子当老师，就不要再搞法西斯主义的那一套了。时代在进步，历史会证明这一套是错误的，就算我活着的时候没人敢说啥，等我死了后来者会算旧账的，会留下骂名的。求求你，千万别害老子，千万不要让老子死以后背一个历史的骂名。”

赶走齐正鸿，方剑雄并不轻松，反倒是皱起了眉头。像齐正鸿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方剑雄知道肯定不在少数。两千年的君主制度残余，根本就不是民国二十多年的教育能消除的。不过这个事情也不着急，只要坚持不懈的教育下去，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最初方剑雄预计，有个五十年就差不多了，现在开来未必能行。中国太大，贫穷落后的地方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