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羽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九尺高的阚乌正从两人高的围墙上翻落进来,重重地踩在地上,虬须倒竖,气势汹汹地扫视了四周一圈,眼神停留在常羽身上,发出一声轻咦,“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此前常羽偷偷观战之时,阚乌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常羽被看得心中发毛,想起当日,阚乌追着墨雪儿和她的师兄谷武,一路追到野王镇上,追得前者狼狈不堪,最后墨雪儿向青羊子求救,阚乌才慌然逃离。
那时自己正被青羊老头拽着,聊些异想天开的建国大业,显然已被阚乌认出。
虽然不知阚乌与墨家、青羊子之间,有什么罅隙,但常羽可不想被无辜卷入其中。
况且,即便自己知道魅影的身份,但如果将其暴露给阚乌,一旦阚乌想到为何烟波亭中只有自己和燕菁两人,和燕菁的这层关系怎么也撇不清楚。
这阚乌未必会觉得自己是忠于刺金门,说不定连自己一块怀疑,到时眉毛胡子一把抓,把自己和燕菁打上同党身份,一个外门弟子,哪里说得清楚?
何况燕菁还有自保之力,说不定还有余力逃脱,自己不仅会受门内限制,以后被燕菁嫉恨报复,摸到房中,一刀两断,也是一命呜呼。
左右权衡下,常羽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更不能让阚乌发现燕菁,以免自己惹祸上身。
见阚乌一对虎目扫来,常羽嘴上勉强地干笑一声,向前走了一小步,正好将脚下的一滴鲜血踩住,作揖道,“外门弟子常羽,见过师兄。”
“外门弟子?”阚乌眉头微皱,提着藏青色的巨阙剑而来,虎步嚯嚯带风,只两三步就跨到常羽身前。
常羽面对着一堵铜墙,将自己成为外门弟子的前后,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哼,那****怎么会跟墨家、还有青羊子在一起?!”阚乌声势如雷地压到常羽身上,厉声问道。
常羽身形一晃,吃力地站住,心中琢磨不着阚乌跟墨家、青羊子的关系,咬牙说道,“回师兄,我并不认识墨家的人,当时以为那个所谓的青羊子只是个说书的老头,就跟他闲聊了几句,没想到后来遇到墨家和阚乌师兄。师兄走后,青羊子和墨家两人也直接离开了,我后来才加入刺金门中,和所谓的青羊子并不认识,请师兄明察。”
常羽觉得一道神念从身上扫过,上方传来一声冷哼,“谅你一个连内气都没有的外门弟子,青羊子也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常羽听罢,心中不由苦笑。
阚乌一扫四周,烟波亭十分偏僻,连门内弟子也极少到来,如今深夜中更没有什么人影,便问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常羽心中早料到对方会有此问,脸上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道,“不瞒师兄,我自知资质不佳,苦炼功法无果,就想出来散散心。因为门内有很多地方不允许外门弟子出入,所以我就只能在这里走一走了。”
阚乌一声冷哼,显然对常羽没有什么兴趣,又问道,“你可有看到什么行踪可疑的人?”
“行踪可疑的人?”常羽故作一惊,一指长老院落方向,不确定道,“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从屋顶上飞过,但再一看,又没有了,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不好!”阚乌望着长老院落方向,虎躯一震,顿时如风般席卷而去,几个箭步,就越上房梁,追了过去。
望着阚乌的身影远去,常羽悬着的心还未放下,竹林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意,紧紧压在他的身后。
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从这股冰冷的杀意,便可知燕菁并没有因为自己帮忙隐瞒她的行踪而心存感激,看来此人心性也如同其目光一样冷冰冰,常羽心中感叹。
但他自知燕菁虽然身负重伤,想要杀死自己,还是易如反掌的,接下来只要棋错一着,惹怒了这个冷艳的女子,只怕就会命丧此处。
他心中一思虑,便有了计策。
常羽右脚脚尖踮起,若无其事地来回轻搓石面,将地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此举是为了将血迹除去,对燕菁也是有极大的好处,常羽猜想燕菁应该不至于在这期间出手。
果不其然,血迹消失之后,后方也没有任何动静,常羽一颗心不由放下了一些。
常羽又抬头望月,轻吐了口气,自艾自怨道,“我常羽素无大志,来刺金门中只是为了赚点小钱,过点享乐的日子。没想到资质低劣,如今连内气都凝聚不出,哪有小命去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