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塔十九层。

这整个楼层已经被改建为专属于秦凡的住宅。

此刻在这大厅内，茶香四溢，轻烟渺渺，秦凡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一根手指在茶杯外壁上轻轻摩挲，而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这杯中的茶水早已冰凉。

而坐在他对面的夏金雨，也收起了往日那略显随意的态度，神情凝重的讲述与大掌柜见面的全部过程。

至于风陌则是抱起小风，以同样看似冷酷，实际又有些清澈中散发着愚蠢的神情，认真的听着夏金雨的讲述。

直至夏金雨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的空隙，这一大一小才懵逼的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努力的保持其严肃的面容。

而在夏金雨喝完了三杯茶，并讲完和大掌柜的勾心斗角后，秦凡也把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随即有些无奈道：

“刚刚还在调侃云鸿策，为了一则情报不惜深入虎穴，更是将自己和整个赤罗魔国都压上赌桌，但现在看来，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省却夏金雨和大掌柜互相之间的扯皮和试探，只从结果来看，这次夏金雨前往通天商会秘境，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不过作为需求的一方，想要从那个老狐狸口中挖出足够多的情报，也将表示鬼市需要大出血一次。

单单是资源上的供应还在其次，这最难还的反倒是人情债。

“先说说你付出了多少代价。”

夏金雨沉默片刻道：

“璃儿的七掌柜之位。”

“这并没有超出预料，从暴露出你和柳璃纱都隶属于鬼市之后，那位大掌柜就不可能容忍一方势力有两个人占据这掌柜之位。”对此秦凡的态度还是比较淡定。

“那么柳璃纱的意见呢？”

夏金雨笑了笑道：

“璃儿自然是听我的。”

秦凡却认真说道：

“该给的补偿还是要有的，此外不能因为她对你的感情，就让其一直无条件的付出。”

“我知道。”夏金雨点了点头，“其实我俩走到一起，或许有感情方面的因素，也是利益方面的结合，只是她最近有意在改变。”

“改变什么？”

“大概是希望我们的感情纯粹一些，也是因此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个她经营了数十年的身份。”夏金雨轻轻叹了口气，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很清楚柳璃纱这么做，是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了，或许其中还有一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但这种豪赌很难不让他心中都掀起一阵阵涟漪。

随即其神情一肃道：

“只是那个老狐狸并未直接收回璃儿的身份，他说会帮助我们找到一个买家，而在适合的买家出现之前，璃儿还是通天商会的七掌柜。

此外，这也是他唯一的条件。”

“唯一的条件？”秦凡微微皱眉，因为作为掌控情报的主动方，那个大掌柜不管多么狮子大开口，秦凡这边为了获取天外的信息，也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可现在看来，这条件有些宽松的过分。

过分到秦凡都感觉有些头疼了，因为免费的是最贵的，这种交易的不对等，也将寓意着会有大坑出现。

“先说说你得到的信息吧。”

“首先那些天外势力基本都知道了山海界的存在，不过对其价值和定位，以及出于对西玄天庭的忌惮，除了支持武威王府的东煌天庭外，暂时没有其他势力先露出獠牙。”

“他们不知道宿命身？”

“知道，但这就像是一种小世界的特产，目前无法验证宿命身的上限达到什么层次，所以大多都是在看热闹，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部分的天外势力对山海界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

包括西玄天庭，万疆佛国，九天道宫这种在山海界内，有所布置的天外势力，同样在情报上只知道一部分。”

秦凡沉思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玄帝，道神宫宫主·逍遥子，佛土的黑弥勒都对他们实质上的主人有所隐瞒？但大玄皇朝的情况有些特殊，按照之前的推测，那位玄后一直在监视他，并且她也应该有联系天外的手段才对。”

“这是一种默契，无论是玄帝、玄后、武威王、逍遥子、黑弥勒，包括大掌柜，都在进行对外情报的适时封锁。

否则的话，他们就将从玩家那边知晓的风云第三部加外传，天子传奇全系列，以及金光布袋戏什么的全都报上去了。”

“有意思，所以这也是大掌柜给出如此宽松的条件的原因？”

秦凡摸了摸下巴，此刻他发现自己很能理解那些或是为敌、或是为友的各方顶尖势力之主的想法。

因为宿命身的情况是遵循于玩家给出的资料信息，由此作为参考，就可大概估计出某个宿命身的实力上限。

而刚刚夏金雨提出的什么风云第三部，其中要么存在穿梭时间的大佬，要么有一击灭一界的狂人。

按照战力猜测，像是天子传奇中的标志性武功《浑天宝鉴》的最强一招·玄宇宙，更是触及四维力量，一旦这些情报泄露出去，外面的那些天外势力绝对不可能还傻呵呵的看热闹。

这也表示，只要让他们找到机会，就会派遣更强的高手进入山海界，且代替玄帝、逍遥子、黑弥勒等人的身份。

正所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更何况明知山海界的宿命身是一种大机缘，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身份所带来的优势。

而此事只要表面装作不知，进行一种默契上的拖延，他们就有把握更强一分，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喜欢当狗，能在这大争之世，坐稳一方顶尖势力之主位置的人，更是野心勃勃之辈。

“不过现在外界的情况应该有所改变了。”

“嗯，大掌柜说，因为武威王之死，导致平衡的局势彻底崩掉，西玄天庭所承受的压力已经不仅仅只来自东煌天庭一方，再加上东煌天庭早有布置，距离天外入侵的时间已经很近很近了。”

“因为武威王之死？”秦凡微微皱眉，“之前我那位师弟说的是通过大掌柜达成活捉玉无视的交易，而当时他既然将其尸体直接扛走，就说明他有自信完成这桩交易。”

“但武威王确确实实已经死了，为此东煌天庭才找准机会，联合其他天外势力对西玄天庭施压，毕竟武威王是东煌天庭选择的代言人。

他的性命或许不重要，但他的死所代表的意义，却相当于在打一方顶尖天外势力的脸面。”

这一刻，秦凡注意到夏金雨对玉无视的称呼，之前种种被他忽视的拼图组合起来，从而让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你说得对，武威王确实死了，只是我现在有些好奇，与我那位师弟完成交易的另一方，究竟是为了贼喊捉贼的东煌天庭，还是早就准备假死脱身的玉无视本人。”

“不知道。”

夏金雨的回答很果断，也没有超出秦凡的预料之外，毕竟那位大掌柜是个商人，他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可以与其他势力之主达成默契，却也不会违背诚信原则，去出卖客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