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逐渐改变、适应的过程。在推广白话文上，我们操之过急了。”朱子清叹息道。

“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前辈们身上。当时国家正处在亡国灭种的边缘，急需一剂猛药救命。至于这副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都顾不得了。”陈启明大师考虑的更多更加全面。

“嗯，重症还需猛药治。这个道理我懂。”朱子清点头说道。

“如果当时国内局势能迅速平稳下来，还可以补救。可惜，这一乱就是半个世纪。形式逼着我们不得不继续推广西学。整整四代人接受了全面的西方教育，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陈启明大师伤感的说道：

“建国之后也有一次拨乱反正的机会。可那次我们又没有抓住，不但没抓住，反而又在传统文学背后插了一刀。至此传统文化让出了主导地位，西学大盛。”

对于建国后的那场风暴，朱子清了解不多。不想发表看法。所以保持了沉默。陈启明大师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做出补救，但当时势单力孤。所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提出全面复兴中国文化。我们才抓住机会。”

说道这里，老人眼含泪花的说道：“这个机会我们等待的太久了。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对老人的感怀，朱子清并不能体会到。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不会了解经历过的人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老人。

“中国人民都应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真的会忘掉自己的根。”

接下来，就换成了陈启明大师说，朱子清听。还好，陈启明大师的观点大多都是围绕着朱子清的话展开的，是对他的话的补充。要不然朱子清还真不一定能听得懂。

当陈启明大师讲到一定程度，朱子清会抓住机会把话题抢过来继续讲。然后陈启明大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对朱子清的表现，陈启明大师惊喜异常。他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从朱子清这里获得灵感。

哪知道这个少年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朱子清对传统文化的研究之深超乎了他的想象。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朱子清真的整理出了属于自己的理解。如果不是面对面坐着，他绝对不相信这些东西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自己和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呢？还是求学，在老师的戒尺下苦背四书五经。后生可畏啊。

朱子清对这个老人也是异常钦佩。不管他说的是什么，老人只要略一思索就能明白过来。并且还能拓展开来给出自己的理解。果然不愧是大师。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越来越投机，聊得忘记了时间。艾建阁四人初时还在用笔记录，后来发现实在跟不上。就把笔丢到一旁用心听了起来。

不过在听的时候几人也没有忘记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笔速跟不上，咱用高科技还不行吗。

同样的，几人既钦佩与老人学识的渊博。又对朱子清的不俗表现感到惊讶。尤其是艾建阁，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不过陈启明大师毕竟年龄大了，很快就感到精力不济。看过时间，朱子清才知道两人居然一口气聊了六个多小时。

然后，一阵雷鸣般的叫声从他腹部传来。让朱子清老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

“哈哈……”众人轰然大笑。

随后，艾建阁按响了身边的一个按钮招来了服务员，点了一桌子饭。

艾建阁几人可能是想早点吃完在继续听两人交流，所以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吃的飞快。不一会就放下了碗筷。

可是陈启明大师却一点都不见着急，心平气和的吃着自己的饭。朱子清受老人的感染，也慢里斯条的挥动着筷子。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之后，老人才开口说道：“小友都看过都治过那些书？”他所谓的治是研究的意思。

“治不敢当，只是闲暇的时候读过论语，也只读过论语这一部。小子愚钝，其他都没来得及看。”

“你要是还愚钝，那我们岂不都是傻子了。只研究过一部没什么不对，以你的年龄能把一部论语研究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不能在奢求更多。”

“是，小子明白了。”

“小友，从你的话里可以听出，你对论语的理解系统而有条理。不知道你是否整理出了属于自己的体系？”

“体系不敢当，只是一点自己的想法。整部论语读下来产生了一点心得罢了。

“咝……”一阵吸气的声音从艾建阁等人处传来。一群旁听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子清。

对整部论语产生了心得，而不是某一篇。那不就是整理出了自己的体系吗。他才多大？

“哈哈……好，好，好。吾道不孤矣。”陈启明大师大笑起来。

朱子清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有一种惹了大麻烦的感觉。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