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明天再来叫她,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
……
……
当晚回到大嬢家,周至将想法跟老四一说,老四立马响应。
只要是玩,苏大头就没有不响应的。
周至将一份大米泡上,然后跑到床下拖出来一个大箱子,开始找设备。
箱子里边是大表哥电工班常用的一些工具,此外还有大嬢照料楼下小花园的小锄头,小钉耙之类的,还有就是一堆用废的钢笔。
看到那堆废钢笔,周至突然回忆起一件事情,将笔全都翻找了出来堆到木头楼板上,一支一支打开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废笔。”老四说道:“没用。”
“怎么没用?要是有两支差不多的,一支笔尖坏了,一支笔胆坏了,那把好笔尖拔下来换到另一支上,不是还能用?”
“这就又得两元零花对吧?”老四顿时也来劲了:“找!”
其实周至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没多久,周至就翻出来想要的那支,笔尖是黄色的,上边还有“九成黄金”几个细细的小字。
周至将笔擦干净,重新盖好笔盖子,走到外间:“大嬢,我听说大姨伯都没给家里留下什么东西,就只有一只小铁鱼和一支钢笔对吧?”
小铁鱼就是用铁皮制作小圈子,镀上镍,然后用大头钉粗细的小铁针连起来,可以挂在钥匙扣上的小饰品。
现在针线摊上五毛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是,小铁鱼还在呐,不过钢笔不见了。”大嬢有些遗憾:“那是一支金笔,都不见好多年了。”
说完举起手腕,露出一块陈旧的手表:“其实还有这个。”
那是一块表盘都已经变黄,表带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的手表。
上一世周至也是在这工具箱里翻出过这支笔,不过大嬢手上的老手表,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品牌。
“这是……梅花?”周至有些讶异:“很好的一块表啊。”
五几年能够拥有这两样的东西,大姨伯当时的职务应该不低。
“好表吗?”大嬢倒是不清楚:“我问过好些人,都说不认识这牌子。”
以前榕山镇上的人,能认识上海、海鸥就不错了,现在可能认识天王,西铁城,能认识梅花的,怕是真没几个。
“真的是块好表。”周至将手摊开伸过去:“大嬢,你看这个,是不是大姨伯的那支钢笔。”
大嬢抬眼一看,神情顿时激动起来:“快给我看看,有点像!”
将笔帽打开:“你们在哪里找到的?真就是这支!就是这支!”
“我们在大表哥工具箱一堆烂笔头里翻出来的。也幸好有那么个箱子,多少年用烂的钢笔都没扔!”
“终于找到了……没丢,周至你大姨伯的笔没丢!”大嬢拉住周至的手:“不见了多少年,我都以为肯定见不到了……”
“大嬢你别激动,这下传家三件套算是重新凑齐了,这就该高兴……”
“大嬢就是高兴。”大嬢抹着眼角:“你说你大表哥怎么回事儿?这笔都能放丢?”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吧?估计比我现在大不了多少。哎哟他当时不会还用过这笔做作业吧?!”
“怎么没用过,那个时候有笔用就不错了。”大嬢心疼地摸着那支钢笔,挂着眼泪又笑:“他闹着非要用钢笔,我就给他了,结果还是没有读出来,浪费!”
“天化公司职工待遇不错了。”周至笑道:“一个月家里水电气费加起来不到两块钱的单位,满夹川找得着?”
大姨伯是五七年牺牲的,所以算起来大表哥今年该是三十四岁,现在是天化公司电工班班长,收入不错。
表嫂是中心校的英文老师,也是学校骨干,假期里补课收入也不少。
加上大孃也有退休工资,这家人算是镇子上相当不错的。
天化公司是利用天然气生产化肥的国家级的能源大户,厂里有自己的自来水厂,电厂,天然气更是不用说,敞开了供应。
单位宿舍楼虽然修得一般,可每月水电气开销几乎就是象征性的支出,大表哥家冬天里能够烧电阻丝炉子当暖气用,而且整栋楼几乎家家都是这样。
夹川县城如今还没哪户人家,能豪横到天化厂职工这份儿上。
大嬢住惯了木楼,自己安静却喜欢守着娃子看他们闹腾,大表哥几次让她和自己一起住她都不愿意,就喜欢下课的时候坐在木楼走廊的美人靠上,看下面满操场的娃子们尖叫着跑来跑去。
“你们快去睡吧,不是明天早上要去山上吗?”大嬢收拾起心情:“舒意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跟你们俩野山猪儿不一样,明天要把她照顾好,知道吗?”
“嗯,那大嬢你也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上,周至还是保留着老习惯,六点半准时醒来。
打开小火炉的炉门,将蜂窝煤拎出来去掉下头已经烧成炉渣的那个,又换了一个新的进去。
老四也起来了,两人轻手轻脚地用大锑壶里的热水刷牙洗脸。
昨晚不知道大嬢多晚才睡,现在还没起来。
洗漱完毕,老四问道:“肘子,我们煮面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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