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点小危险,因为红水河码头出来的船只,会与周至他们的线路有一处交集。
长江上的航道,尤其是渝州上游的一段,其实远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开阔,真正供航运的区域,其实只有江面枯水期的三分之一,在靠近白米乡的那边,船只从夹川码头出来,首先要切入主航道,再开始正常航行。
好在现在的船也不多,江面也足够的开阔,很快小木排就漂过了航标灯,离开了主航道。
这边就只有一些渔业社的渔船了。
经过小渔船的时候,小伙伴们还兴高采烈地跟人家打招呼,看得渔民们目瞪口呆,现在的娃子都这么作死了?!
卫非已经渐渐适应了过来,但是他还是不敢像小伙伴们那样跳进水里降温。
夏天的江面很热,江水又很冷,周至会跟杨和方文玉轮流控制阀子的方向,然后在跳进江流里边游上一段,缓解被烈日晒得发烫的皮肤。
卫非就不行了,只能用喝完后的拉罐装水往自己身上浇,屁股永远冰凉,身上永远晒着太阳。
还是梁红看得不忍心,将草帽扣在了他的头上。
夏日的长江水看着非常浑浊,其实主要是泥沙,水质本身还算是非常干净的。
梁红趴在木排上,撕着卤鸡翅膀问对面的周至:“你说等舒意她们看到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都晒成非洲人了,认不认识还两说呢。”周至也在吃东西,拿自己啤酒罐碰了一下梁红搁在木排上的啤酒罐,示意她和自己对一口,然后剥起了煮花生:“我们最多算是把这个暑假该黑的找补回来,红姐你就不一样了,雪上加霜,啊不,煤中送碳啊……”
梁红在水下给了周至一脚:“敢胡说八道踢死你!”
木筏因为这样的动作剧烈晃荡起来,导致卫非紧张过度:“交通工具上不要打闹!安全第一!”
“刚刚那些渔民才黑。”梁红说道:“他们都不怕热的呀?”
“哪里是不怕热啊,江面温度起码四十五度以上。”周至说道:“明代孙承宗有一首写渔家的诗:呵冻提篙手未苏,满船凉月雪模糊。画家不识渔家苦,好作寒江钓雪图。”
“孙承宗?是我认识那个明代孙承宗吗?”张路问道。
“对,就是他。”周至叹气:“明代方面大臣受清流所制,稍有动弹就会导致疯狂弹劾,就算一身本事儿也束手束脚。”
“所以孙承宗这首诗,与其说是在可怜渔家,倒不如说是在可怜自己。”
这些课外知识听得其余几人都是一脸的模糊,于是周至便将孙承宗这个人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孙承宗还是皇帝老师。督辽时修筑宁锦二百里防线,功勋卓著,结果还是遭弹劾辞官。”
“后来皇太极包围京城,朱由检急召孙承宗,等他击退后金不久,又再度遭到朝中大臣弹劾,辞官回乡。”
“崇祯十一年,清军大举进攻,孙承宗领家人守卫高阳,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都战死。”
“什么狗屁皇帝!”梁红就听得大怒:“换我先一刀把狗皇帝砍了再说!”
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就太复杂了,明末的情况那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此周至举起拉罐:“来红姐咱再碰一个,舍了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周至就敬伱是条汉子!”
大家都哈哈大笑,梁红把酒喝了才开始对周至一顿乱踢,搞得卫非再次伊哇乱叫。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