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看了看天,虽说崇州境内没有下雪,但是天上阴云积沉,阴风惨恻,今年的冬天才是酷寒,要在岛上熬过这个冬天将十分的艰难。
林缚将在岛上的傅青河、周普、胡至庸、宁则臣等人召集起来商议募兵的细节,此行十分的艰难,募兵前要进行充分的动员。没有等林缚问宁则臣的意愿,宁则臣主动则提出要随军北上。
除乡营三百健勇为正式脱产的战斗编制外,林缚还使傅青河、周普、胡致庸等人以河口方式在西沙岛编练民勇。
西沙岛流民两度劫后残存两万四千余人,青壮年男女劳力所占比例接近七成;在崇州县,差不多要在五万人丁里,才能聚集如此规模的青壮劳力来。
不比河口那边,工场及码头扩建、宅院建造需要大量的青壮劳力,观音滩前期的建造规模又有限,这么多的青壮劳力无法满负荷劳作,也就意味着观音滩这边的民勇编练周期可以更长、一次轮训组织规模可以更大。
林缚在河口组织民勇轮训,每次抽调两百余人,轮训半个月,从六月初施行,截止到现在,经过轮训的民勇还不足千人。
后勤供应充足,傅青河、周普他们在观音滩这边组织的民勇轮训,一次组织千人规模,周期长达一个月,训练得更加充分。此外,流居西沙岛的民众多从西北穷困之地迁来,民风彪悍,战斗潜力实际上要强过河口民勇。
除了西沙岛乡营外,观音滩这边可以抽调的民勇多达两千人,考虑到东海寇始终是西沙岛最严峻也最急迫的威胁,林缚不可能将西沙岛短期内的防卫潜力都抽调一空。
五日过后,十月十四日,江东勤王军约定北上之日。
朝天驿渡口,舟楫横铺,船桅密集如秋冬林梢,在阴冷乌云下,有股子压抑着待宣泄的悲壮情绪,提督府、守备府所遣兵马都已登船,整装待发。
李卓、王添、顾悟尘、王学善以及江宁部院主要官员都聚集朝天驿为勤王师饯行,张玉伯翘首眺望东面,江面上只有数点孤帆,驿道上也无飞尘扬起。
这数日来,西北风盛行,极不利航船逆流来江宁,前日从陆路传来消息说林缚要率民勇走陆路赶来江宁汇合。
风向不利,又是逆流,乘船来江宁肯定赶不上趟;千余民勇要在三天时间里强行走近五百里的陆路,也近乎异想天开。
张玉伯环视左右,江宁这么多官员都聚集在这里,与其说是为勤王师饯行,不如说是等着看林缚或者说是按察使顾悟尘的好戏。
奢飞虎拢着双袖,站在近水的岸上,眯眼看着朝天荡冷得发白的水面。奢家没有跟朝廷翻脸,依礼制,他自然要为勤王师饯行。不过江宁官员表面上都要跟奢家划清界线,奢飞虎身边,除了随他出行的,就孤零零的没有其他人了。
“你说林缚会拖延多久才能赶来?”奢飞虎问秦子檀。
秦子檀看了看天,天色昏暗,时辰才是午后,只说道:“大概程余谦率主力先行,总不能这时候就追究他失期的责任?”
三天时间内,率领千余民勇赶来江宁,是谁都无法完成的任务,李卓要是以此来责备林缚失期,只怕所有人心里都会替林缚觉得委屈、认为李卓过于苛求呢。
当然,林缚失期,对林缚本身以及顾悟尘的威信都是一种打击。
“这时间不是还早吗,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宋佳与奢明月不便抛头露面,不行错过给勤王师饯行的场面,一直都坐在马车里,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
奢飞虎回头看了一眼,驿口旁的空地上是新募的两千余民勇,河口这边准备的骡马大车也有两百余辆;此外,还有四十艘乌蓬船载着补给物资随行。为林缚率三千民勇走陆路北上,顾系当真是花了一番工夫。
除了直接从河口招募的六百余民勇队列尚整齐外,其他从朝天荡北流民中招募的近一千四百民勇要不是给外围的东城马步兵弹压着,怕是连队列都站不整齐。奢飞虎以为林缚不可能将西沙岛的防备力量都抽空,那从西沙岛募集来的千余民勇能有什么状态就不难想象了。
三天强行军五百里,除了走驿道,对一等一的强兵也是极高的要求,奢飞虎才不信林缚能如期赶来江宁。
奢飞虎若有所思之时,远远驰来两骑,马脖子的铃铛发出特殊的响声,是报信传驿,还没有到跟前,传驿将信物交给外围护骑,人在马背大声报讯:“报督帅,按察使司兵备都监林缚率千余民勇在十六里铺歇脚整军,约一个时辰后,整军至驿口,向督帅及诸位大人报备请行北上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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