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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芦及山东北部盐区濒临渤海,渤海为内海,与外海水流交汇较少,而汇入淡水河系极大,海水盐度较淡,投入大而得盐少。
平江府以南的沿海地区,由于多雨少晴的气候,不利产盐。
两淮盐区得地利、天时,产量之丰,为四大盐区之冠,又由于转输便利,给各郡供应官盐占四大盐区总产量的六成。
入秋后,天燥少雨,正是煮海煎盐的旺季,两淮盐区从九月之后到来年雨季来临之前的产盐量占到全年的七成以上。
此时,射阳以南的盐区哨堡尽毁,护盐丁卒野战不力,只能退守大塞射阳,而射阳往北到清江浦甚至亭湖境内的盐区也时刻受到东海寇的游袭威胁。
盐户煮海煎盐本就艰辛无比,辛苦煎得一斗盐卖官才得十枚钱,阴雨下海捕些鱼虾裹腹,常年衣衫褴褛,但是再辛苦还能挣扎着生存下去----此时性命也受威胁,这种生活就没有一点值得留恋之处,大量盐户纷纷逃籍去做背井离乡的流民,已经开始有盐池荒废。
若任事态发展而不遏止,不要说顶上乌纱了,张晏就怕自己颈上的头颅也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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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晏在德隆元年就出任盐铁使,未给新帝见疑继续留任,迄今已有十二年的时间,不是他有多清廉,关键是他不糊涂----只要保住每年两百万两银的盐利底限,他并不介意下面官吏将校与盐枭私通,也不介意有些地方受盐枭控制,盐价腾贵数倍乃至数十倍之事,相反的,他还要从中分一杯羹。
张晏起初也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对鹤城司都监宋小波竟然求庇崇州一事颇为恼火。毛文敬早前拒绝林缚联兵之议,张晏在维扬没有表态,对此事却是知道的----正是他放纵了毛文敬,才有二十五日的大丰之败。
虽说盐利甚丰,其丰是在维扬转售给盐商时,盐铁司每斗官盐截一百九十钱的巨利,其利截在维扬,就产盐区来说则异常的穷困窘迫。除与盐枭私通参与私盐贩售的官吏外,盐户多穷困,远不如崇州、海虞等县富庶,所以东海寇通常不会到盐区洗劫----之前盐区虽然也受东海寇威胁,但是威胁远不如崇州、海虞等地严重,盐铁司官吏将校难免懈怠。
再者,之前的东海寇均为散寇游勇,势力大者不过一两千人,盐铁司与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就算崇州四月初给大寇毁城,盐铁司也只以为崇州守军太弱,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两年来的东海寇远非以往能比。
大丰之战前,毛文敬短时间在射阳集结六千护盐大军,信心膨胀的要南下反攻,计划要在十天之内收复鹤城军塞。
行经在大丰时,与上岸抢粮的小股海盗遭遇,为贪军功,毛文敬竟然让帐前中军也参与追击----六千大军的阵形竟然为追击二三百寇兵拉散,待大股寇兵从侧后登岸,毛文敬根本就没有能力组织抵挡,几乎是瞬时就告溃退。
退回射阳收拢残兵,兵力已不足三千----却让寇兵在护盐军身上找回些士气。
张晏这时候认识到虽说江东左军能在崇州轻易杀、俘两三千寇兵,但是这次登岸的寇兵却非盐区护盐丁卒所能对付的----张晏先将毛文敬召到维扬,骂了狗血淋头,同时又遣人找刘师度居中说项,亲自到崇州来,跟林缚谈联兵的事情。
由于毛文敬的不合作,林缚也无法及时了解鹤城以北盐区的情势。事情过了两天,一直刘师度派人通知吴梅久他要与张晏来崇州巡视,林缚才知道护盐军在大丰惨败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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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六丈余高的戍台之上,凭女墙而立,眺望远处的鹤城军塞,林缚指着军塞周围的地形,亲自给张晏、刘师度介绍攻守之势:“即使河中无水,但河底软泥积淤甚深,也形成限制军队快速通过的障碍,只要盐铁司能迅速在北岸构筑对峙之坚固营垒,盐区形势就不会再恶化……”
张晏手撑着垛口看远处地形,他不通军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问毛文敬:“林大人所言,你以手中所掌兵马,可能做到?”
大丰一战得了教训,毛文敬脸色难看,心想:有林缚说的这么容易,大丰一战,他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他硬着头皮说道:“若想在北岸筑塞,还需江东左军压制寇兵不敢出塞偷袭才成……”
“没关系,我江东左军就在此替毛将军压制寇兵就是。”林缚说道。
毛文敬脸涨得更猪肝似的,六天之前便是他给林缚发函严禁江东左军干涉盐区防务,还将好不容易集结的近千鹤城军调走,这时候回过头来求人家出兵,哪可能那么容易?
张晏一时也猜不透林缚要满足怎样的条件才肯联兵出战,拿眼睛睃了刘师度一眼,希望他能代为搓和,也能让双方有转寰、商议的余地。
刘师度知道他这时候要帮张晏说话,缓和僵硬的气氛,捋须说道:“盐区安危,事关甚大,大家当精诚合作,共渡难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