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钱小五走进来唤宋浮、林续文出去商议事情,林缚也未在意,只当是仪礼方面的事情——这种事情,宋浮、林续文他们十分考究,他则浑不在意。过了片刻,宋浮、林续文回到配殿,神sè古怪,林缚疑huo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也不甚重要,”宋浮说道,“待九锡、开府之礼过去后,回国公府再禀告主公不迟;主公还是先进去沐身换国公袍服……”
林缚见宋浮不紧着说,只当事情不甚重要,摇头而笑道:“随你们,我今日便是木偶听你们摆布。”林缚入内殿沐身换国公袍服出来,见宋浮、林续文以及刚从外面回来的曹子昂、孙敬轩在商议事情,看到自己出来却停了下来,心里越发生疑,但九锡之礼的吉时已到,刘直赶过来催林缚他们去正殿,也没有时间追问。
九锡之礼过后,林续文称有事先行离开,林缚则还要前往万寿宫向有督政名义的太后梁氏问安,才算完全一天的仪程。
从万寿宫出来,天黑如墨,林缚心里叫元嫣那双复杂莫名的眼神纠缠得慌,一时间倒忘了问宋浮他们在九锡之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车率淮东将臣返回崇国公府用宴。
回府下车,走到垂花厅之时,还没有先行离开的林续文过来见他,非但林续文先行离开,便是林庭立、林梦得二人也大半天不见人影,林缚才晓得确有事情发生,正sè问身边的宋浮、曹子昂、秦承祖:“续文、梦得以及二叔他们人呢?”
“续文、梦得与二老爷在君薰那里。”顾盈袖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替宋浮等人回答了林缚的问话。
林缚瞬时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续文、林梦得、林庭立他们不敢在自己面前发作,跑到君薰那边逼宫去了,他铁青脸着,甩袖问道:“苏湄与小蛮人在哪里!”
“这事你不要怨苏湄跟小蛮,她们只是派来人过来跟我商议这事,是我擅自主张先找二叔跟续文及梦得他们商议的,你要怨便怨我……”顾盈袖平静的说道。
“你们就是背着我胡闹!”林缚也不顾顾盈袖的颜面,厉声训斥,回头看向宋浮、曹子昂、秦承祖、孙敬轩等人,晓得他们都已经知道立嫡之事,甩袖说道,“你们都随我去内宅!什么事情不能跟我商议,要去逼迫一个fu人?”先往内宅走去。
“敬轩,你说这事怎么办才好?”秦承祖问孙敬轩。
孙敬轩看向宋浮,问道:“刘直等会要陪胡大人他们过来用宴,国公府这边我便出面招应一下,这事还要宋公帮着拿着主意……”孙文婉是他之女,还替林缚生有一子,他反而不好在立嫡一事上表态,甚至要避嫌不去内宅掺和这事。
“先不要叫消息走漏出去,主公也是在气头上。我们也不要都拥去内宅,敬轩留在外面陪同胡大人、刘大人,筹措筵席也是好的,”孙敬轩不去内宅,宋浮也不强求他跟着去表态,只说道,“我与承祖、子昂、敬堂、锦年、致诚、广南、书堂、小五、司虞、豹爷、恩泽等人进去即可。这事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可,主公听或不听,我们也不要强求,毕竟是主公的家事,只可惜傅公与宗庭不在江宁,不然他们的话更能叫主公听进出一些……”
宋浮所点的数人以及已经在内宅的林续文、林庭立、林梦得都是淮东在江宁的核心人物,也是能在立嫡之事说得上话的淮东重臣——这边议定,宋浮便与秦承祖、曹子昂、孙敬堂、黄锦年、胡致诚、周广南、李书堂、钱小五、葛司虞、周普、陈恩泽等十二人紧追着林缚的步伐往内宅走去。
林缚铁青着脸走进内宅顾君薰与政君所居的东苑,这边的shi婢早就给支使走,但有单柔以及赵虎之母等女眷立在庭院里,顾君薰及其母汤顾氏与林庭立、林梦得、林续文三人坐在堂中说话——林缚站在庭中,冷着声音跟身后跟进来的顾盈袖说道:“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就这半天工夫,你们倒是计划得周密……”
顾君薰看到林缚走进来,走出来跪到庭中,说道:“妾身恳请夫君莫起立政君为嫡之念,政君当不起这个福份!夫君不许,妾身长跪不起。”眼窝子却是红肿的,声音也略有些嘶哑。
林缚冷脸着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林续文、林庭立、林梦得三人,说道:“你们就这点出息,跑过来欺负人家母女……”
林续文、林梦得看向林庭立,林庭立当庭跪下,伏首叩地,说道:“我三人不敢有半分欺主之心,只是立嫡兹体事大,才紧过来跟主母商议此事。我等人恳请主公三思而行,立政君为嫡,为新朝储君,实非政君她之福啊。主公若是要坚持立政君为嫡,除非立制使政君终身不嫁……”
林缚倒没想到阻力会是如此之大,除了男尊女卑之外,更涉及到血统传承;林庭立他们不许将来的帝室皇族因为政君的缘故给别家分占去。说到底骨子里还是男尊女卑,女子在血统传承之上的地位极低,甚至要远远的排在庶子之后。
林庭立在林族地位最后,林缚也一直称他“二叔”,他还从未向林缚行过跪礼,此时与林续文、林梦得一起跪下相谏,也是要表明坚定不移的态度,也将林缚架在架子上下不来。
林缚冷哼一声,转回头看向宋浮等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林庭立在林族里地位最高,林续文的官位最高,他们都当庭跪谏,宋浮等人自然没有站着的道理,也一起跪下谏道:“立政君为嫡,弊远大于利。”
林缚甩袖走去左厢书室,将满满一庭院跪着人丢那里……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