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黄笑道:“看来韩班头是早有准备了。”
韩隗:“不是我早有准备,是我舅老爷早有准备。要知道,自那姓高的畜生去了梅家庄之后,俺家舅老爷就寝食难安,人都落下病来了。梅黄,也就你爹爹是个没心计的。如此要紧之事,竟还引狼入室。”
梅良见韩隗不敬,勃然大怒,骷髅般的面容上满是杀气。
半天才强自按捺下去,冷冷道:“韩鬼子,话虽然这么说。可你好歹也是皂班班头,这次给衙门办差,出了纰漏,难不成你就没有半点责任?”
“有啊,肯定是有的,不过,最多也就是罚几个月的俸禄银子什么的,难不成杜生辉还能将我给打杀了。他杜知县想在韩城立足,还不得靠我家舅爷,这个面子多少也是要给的。再说了,若连我也要办,这次押运军械的人多了去,难不成连脚夫也要以失职罪砍头,荒谬!”
吃韩隗这么一说,梅良顿时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闷哼一声:“你他娘屁本事没有,就口头来得。今日做成此事,你家舅老爷的病该好了吧?”
韩隗:“自然要好,不过,若不见到他人,舅老爷总归是不安心的。”
“别说黄主薄,连我也不安心。”梅良喃喃道:“真没想到这厮的武艺如此高强,又有一股子狠辣劲,方才竟杀了我六七个手下。老子这次出门不过带了三十多精壮汉子,十停中竟有三停折到他手上,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要陪多少烧埋银子才能堵住死者家属的嘴,这个血仇结得大了。”
话这么说,梅良的儿子梅黄叹息一声:“爹爹,银子倒是小事。关键是大伙儿都被高文给杀得胆寒了,过了今日,以后再叫大家出红差,只怕没人肯去。”
“确实如此。”梅良气道:“也是我偷懒,早知道先前老子就该冲上去先将那姓高的小畜生拿下再说,我与他交过手,除了我,你们都打他不过。”
说完气话,梅良又对韩隗道:“韩鬼子,给你舅老爷带一句话回去,明年马场的分成,他那一份要减三成,你先去透点口风。”
韩隗有点为难:“梅大官人,此事怕是不成。”
“怎么就是不成了,老子死了这么多人,这可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梅良禁不住骂起娘来:“合着吃肉的时候有他黄主薄,待到挨打的时候就该我去扛着?凭什么呀?真惹恼了我,咱们一拍两散。嘿嘿,这马场每年那么多亏空,真闹出去,大家一起掉脑袋!”
韩隗吓了一大跳:“大官人,话可不能这么讲,咱们可都是一根线上的蚱蜢,当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啊!还是先寻到那姓高的小畜生,砍下他的项上人头要紧。”
梅黄:“对对对,爹爹,先办正事。”
梅良这才点头:“好,先去追人。奶奶的,今天不管能不能选着姓高的小畜生,等回了韩城,老子先将高文家的那条老母狗给杀了。对了,他家中那小娘子听说长得不错,可先受用了再一刀剁了喂狗。”
韩隗鼓掌:“梅庄子快意恩仇,一言九典,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佩服,佩服!”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却恼了高文。
高文身上被就带伤,先前看到这三人时,也知道这梅良的武艺强过自己。若贸然冲出去,只怕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就藏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可方才梅良这话,竟然上要杀自己全家。
好,你要杀我全家,我先宰了你们这三头畜生。
当下,他大喝一声,从荆棘丛中跃将出来:“蟊贼哪里逃!”
人还在半空,刀已出鞘,当头朝韩隗头上砍去。
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高文就藏在一边,当下呆住。
只听到刷拉一声,锋利的刀刃就从韩隗面上划过。须臾,他眼睛就直了,一线红色自额头到胸口裂开,最后“噗嗤”一声,将大丛血浪喷将出来,染了高文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