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汉一脸铁青:“封了他的嘴!”
一个兵丁上前狠狠地抽了那老秀才一耳光,直抽得口鼻都流出血来。
老秀才头一歪,直接晕厥过去。
经这老头这么一闹,考生们的精力泻了,也没心情熬夜作题,陆续吹了灯睡觉,外面更黑。
最妙的是,有凉风吹来,叫人心中爽快起来。
高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阵闪光惊醒的,刚睁开眼睛,就听得霹雳一声响,有大雷落下。
还没等回过神来,积蓄了一整天的暴雨就哗啦而下。
这雨大得厉害,冷气氤氲,舒服到了极处。
高文忙跳下炕,扑到栅栏前,光着身子迎接着雨水,让这水洗涤自己身上的污垢。
洗了半天,他又将身上已经脏得厉害满是盐花的衣裳够在雨水里揉搓起来。
电光闪烁间,伸出脑袋,就看到旁边的考生也都抓紧这难得的机会洗着衣裳。
一个秀才对着高文一笑:“洗衣服呢?”
高文:“恩恩。”
那秀才显然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又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问那个光着身子扑在栅栏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考生:“沐浴呢?”
“搓澡,搓澡!”
“不许说话,违者以作弊论处!”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的兵丁大声叫喊:“都老实点!”
“回去,都回去!”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还是高凌汉。
见到布政使过来,大家这才又将身体缩了回去。
雨还在不住地下,考号中的水已经没过脚脖子。
高文回到炕上,乘着凉快,在风雨中睡死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太阳也出来了,考场中一片静谧,想来考生们昨天折腾得累了,都在补瞌睡。
但伙房的声音又传来,听得人心头烦躁。
高文实在忍受不住,只得拍了写板,喊道:“劳驾,我要去茅房!”先去得片刻清静再说。
去茅房的路上积水已经退去,被太阳一晒,已经出现龟裂。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白亮的太阳,高文禁不住摇了摇头:“这鬼天气,还要在这里呆上这么多天,这不是要命吗?”
要命的还在后头,等到了临时当做茅房的灰圈,眼前的情形叫高文寒毛得竖了起来。
考场的茅房极其简单,也就是一个露天大坑。只不过在里面倒了些草木灰和石灰。考生要解手,直接蹲在坑沿,朝下面投弹就是了。因为里面颇深,老半天才听到“冬”一声响,沉渣泛起。
落了一夜暴雨,灰圈已满。有白胖的大尾巴蛆从里面爬出来,成千上万地朝前蔓延,当真是惊心动魄。
事实证明,高文要想在这里得片刻宁静纯粹是错误的抉择。
无奈只下,只得捏着鼻子草草了事,就准备逃了。
刚要走,高文突然想起黄威不就呆在这臭号里吗?
忍不住朝前一看,这一看,就乐了。
黄威这畜生也是命苦,他的考舍正好位于灰圈旁边。
那群大尾巴蛆已经爬到栅栏门口了,如此肮脏之地简直就是地狱,也不知道这鸟人又是怎么作题考试的?
哈哈,你还嘲笑我高文,现在该轮到我看你笑话了。
于是,高文索性在黄威的考舍前停了片刻。
定睛看去,却是一楞。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形,早就大跳大叫,拼命将蛆虫往外赶,可黄威却呆呆地坐在里面,如同泥塑不雕一般,眼睛里全是红丝。
高文心中暗笑:对了,应该是这姓黄的畜生作不出题目,已是一夜未眠。现在是中午,气温还低。等下热起来,臭死你!痛快,痛快啊!
这个时候,押他来的士兵在后面推了一把:“快走,回你的考舍去。不许东张西望,违这按作弊论处。”
里面的黄威听到外面的声响,这才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红红的眸子,如同受伤的野兽。
高文咧嘴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