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大明朝政坛最的的事情是迎接太上皇帝朱祁镇还朝。
就在前几日,这个大明朝历史上唯一做了敌人俘虏的皇帝终于回来了。百官和景泰帝依足了礼数,出城迎,好一通忙碌,才将他安置在南宫,也就是景泰帝龙潜时的王府。
国家遇上如此大事,陕西马政案自然要放到一边,至于高文的任命问题,也拖延到现在。
总的来说,明朝的皇帝都就算再不堪,可都是有骨气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和成祖且不说了,后面的诸代君王也都继承了这两个祖先的一腔子热血。有明一朝无和亲,无割地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守社稷。
偏偏明英宗朱祁镇是个异类,吃了个大败仗之后竟然做了敌人的俘虏。做俘虏也就罢了,还大摇大摆高高兴兴回来做他的太上皇。在真实的历史上,还在夺门之变之中再次登基为帝,也不知道他脸红不脸红。
若是朱元璋和明成祖泉下有灵,估计会被这不肖子孙气得活过来。
试想,如果换成崇祯。在土木堡时间吃了这场大败仗,估计三尺白绫往树上一系,以死谢罪,却是不肯做敌人的俘虏,受那无尽羞辱的。
虽然说皇家的事情同高文没有关系,内心中对明英宗朱祁镇还是大为不齿。
高文算来,自己进京已经十来日,正呆得不耐烦,如今总算是得到吏部的消息,不觉精神大振。
当下就整理好衣冠,雇了轿子,朝皇城行去。自然,这轿子是不能雇隔壁颜老二轿行的。
那鸟人的轿行刚开张,总部就设在前方不远处。听说有五顶便轿,雇了十来个轿夫。开业那天,放了上万响鞭炮,炸出的红纸满地都是,还请了街坊邻居过去吃酒。他脸皮也厚,飞了张帖子过来。对于这种小人,高文是敬谢不敏的,自然不会去。
这还是高文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次拿到正式官职,对于未来的仕途生涯说不期待也是假话。在前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白领,又何尝想象过自己能够做到副处级官员的位置上。
明朝六部和个大中央机关的总部都设在皇城之中,在*南边是用红墙围起、封闭的t字形前院,是为皇城内的宫廷广场。
t字形广场的三端上各建一座三券洞的门,东为长安左门,西为长安右门。广场南端亦有一门为大明门。
在*至大明门之间,是用石板铺成的供皇帝出入的中心御道。沿中心御道两侧建有连檐通脊长七百步的千步廊,东接长安左门,西接长安右门,东西朝房各一百一十间,又折而北向各三十间。千步廊之外环筑高达六米多的朱红色宫墙。墙外两侧集中了当时的中央衙门。
东宫墙外边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宗人府、钦天监等官署,西宫墙外为兵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职衙门。
一百一十间房屋是什么概念,即便都是青砖碧瓦的平房,远远看去,依旧巍峨雄伟,叫人心头一凛。
这里是各中机关的总部所在,房间虽多,可分下来一个部门也就十来个。
所以,各部除总部外,各司在京城其他地方还有官署,大家并没有都挤在一起凑热闹。实际上,有些衙门只是在这里设个值房,几个主官轮流值守罢了。至于其他人,早朝过后,鬼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高文所去的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也最好找,因为那地方最热闹。明朝有十三个布政使司,一千四百多个县。以每县一个知县,一个县丞计算,就有两千多个正印官和佐二。再加上各级衙门的官员,有四五千之巨。这么多人,每年退休的,补缺的,考核的,进京办事的,都挤在这里。
进了皇城之后,你朝人最多的地方走就是了。
高文进了吏部,给了门包,这才进了文选司。
他已经来得迟了,文选司人满为患者,外面的房间里竟挤了三十来人。都是来补缺的,有官员也有举人,要一个挨一个进去聆听文选司的郎中训话。北京的深秋已经冷得厉害,吏部的人素来傲气,对于官员们也没有好眼,可谓视之如草芥,炉子肯定是不会提供的,将大家都冻得厉害。
众人都是读书人出身,身体弱,顿时经受不住,都下意识地跺着脚。
这遭来吏部书办的一通呵斥:“各位大人在地方上好歹也是个人物,跺什么教,成何体统?”
高文身体健壮,还好。
旁边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头吐了一下舌头,低声埋怨:“还六部之首呢,连烧盆炭火得舍不得。这些年,各省的炭敬都喂狼了?”看得出来,他是个诙谐之人。
高文不觉一笑,炭敬各省封疆大吏给尚书的私人人情,是一笔不菲的合理合法的收入,人家才不可能拿出来充实进办公费用里面呢!
看到高文笑,那老头大约也是闲得无聊,禁不住用手肘拐了拐他:“在下姓田名以泽,还请教。你这是来吏部是候选还是补缺。咳,看你也没穿官服,想来是候选的举人了。你这么年轻,就能来候选,相必也是有来历。这京城中,有人候了十多年,大把银子使出去,也没能踏进吏部。我以前在上林苑监做左监丞。任期已满,今年考评的时候得了个卓异,这次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地方可去。对了,你要去哪里?”说起考成得了个优,老头很是得意,欲与高文攀谈。
“原来得了个卓异,佩服!”高文自然不肯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说实话,只笑笑:“也不知道,就接到信,让过来。上林苑,那可是个好地方呀!”
“好什么好,就是个种菜的清水衙门。”田以泽摇头,又道:“还好,任期终于满了,可以挪个地方。不然,宦海浮沉,再过得几年,我就该回乡养老了。五十来岁的人儿,气血已衰,还做得了什么事。”
高文:“田监丞应该能够去个好地方,一展胸中抱负的。”
田以泽眉开眼笑:“借你吉言,若是真有个好去处,倒要谢你的好口彩。”
正说着话,一个书办出来,呵斥:“田大人,你安静些好不好,随我来。”
田以泽哈一声站起来,朝众人一拱手:“我先去了,希望今日大家都有个好运气。相聚是缘,等下完了事,大家也别忙分手,咱们去酒楼吃一顿,亲热亲热。”
众官各有心事,又看不上这个芥子大的七品芝麻官,都是不理。
等到田以泽进去,里面传来文选司郎中的咆哮声,似是在喝骂田以泽。
过不得片刻,田老头就走了出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众人都是幸灾乐祸,有人讥笑:“田大人想必是得了个好差吧,哈哈,被训斥成这样!”
“这做人啊,不可太得意忘形。考成得了卓异又如何,未必就合了吏部的意。国家选官,需要考量的东西多了,这德行得排在第一。无德之人,就算再有才干,也是不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