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黄河水中夹带了大量从黄土高原冲刷而来的泥沙,含沙量极高,最厉害的时候达六成之巨。从黄土高原下来,到华北平原的时候,因为地势平缓,黄河的水流也慢了下来,以至于泥沙大量预计,逐步抬高河床,以至冲毁堤坝。没办法,人们之后更着加高堤坝。几百上千年下来,黄河的河床高过地面,成为一条地上河。
又因为华北平原地势平坦空旷,若是挖开堤坝泻洪,说不好就一发不可收拾,酿成一场大水灾。若是使用堵字诀,随着河床逐年抬高,堤坝也越修越高,何时是个头,终归有一天是会被冲毁的。
所谓,无论是疏还是堵,终归是治标,问题依旧存在。
如果可以想办法将沉积在黄河河底的泥沙冲走,一了百了,那才是真正的治本。
徐有贞:“尔止,你在这文章里写得也不细,且同老夫说说这束水攻沙之法。”
“是,恩师。”高文清了清嗓子,依据自己所知,细细地说了起来:“所谓束水攻沙之法就是,先在大河的上下游各处筑坝蓄水。然后统一放闸泻洪,以水之力搅起河底泥沙,将之冲入海中……黄流最浊,以斗计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则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载八斗之沙,非极迅溜,必致停滞……水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饱,尺寸之水皆有沙面,止见其高。水合则势猛,势猛则沙刷,沙刷则河深,寻丈之水皆有河底,止见其卑。筑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于两旁,则必直刷乎河底。一定之理,必然之势,此合之所以愈于分也……”
徐有贞对于水利本就有兴趣,平日间也做了许多功课,手头收集了许多资料。在高文解说的时候,他时而闭目沉思,时而站起来,命幕僚去取图书和舆图对照。
并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
不觉夜半,高文正说得口干舌燥,肚子里咕咚一声,却是饿了。
徐有贞含笑这摆手,示意高文先停一下,然后对一个幕僚道:“去去伙房取消夜来。”
又对高文道:“尔止,老夫尚未尽兴,你今夜就住在我这里。”
北京城夜里都要实行宵禁,高文现在若是回家,一路上也免不了被衙役和兵丁甚至锦衣卫盘查,他也害怕麻烦,就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徐有贞:“来,你继续说。”
又说了片刻,消夜送来,高文和徐有贞这才停了下来。
徐有贞显得心情很好,给高文夹了一筷子菜:“尔止,我知道你在礼部做官做得憋屈,若是真想走,老夫也不阻拦。以你之才,在那里也是耽误了。可叹老夫如今和你也是一般境地,想帮也帮不上忙。若是真想走,老夫也不阻拦。也对,科举才是正途,与其在礼部空耗光阴,还不如在家读两年书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