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这个徐有贞以前虽然是太上皇的近臣,可一直不受重用。而且,他又热中功名,轻易就能拉过去。这人虽然品行不端,却非常好使。
徐有贞是个人精,在这个关口突然上这道治河策,显然是对着桑干河整治工程而来的。既然石尚书不称职,换他上马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申桂就将这道折子递到皇帝这里来。
见景泰帝好象对徐有贞改名一事有些不满,他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万岁爷,你说这个徐有贞好笑不好笑。上次从陕西回京之后被陛下你投闲置散,他就四下抱怨说自己空有一身治过良策,却时运不济,想必是什么地方犯了煞,就跑陈阁老那里去,请他为自己卜上一卦。陈首辅说他的名字没取好,徐编修深以为然,就给自己改名为有贞”
景泰帝摇头:“荒唐,徐有贞荒唐,陈首辅更是荒唐!”
申桂适时道:“万岁爷,书生们读的书多了,总觉得自己有管、乐之才。若不能为朝廷所用,必然满腹怨气,甚至埋怨到君父头上。这个徐有贞啊,也有这样的毛病。不过,他只怨自己名字没取好,也不迁怒他人,其中品质比起许多所谓的君子却是要好上许多。”
“倒是,看来,世人都错怪徐有贞了。”景泰帝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申桂。”
申桂:“奴婢在。”
景泰帝:“看来,朕派石尚书去治桑干河也有欠考虑,你说,换徐有贞领衔如何?”
申桂哎哟一声,道:“万岁爷,这种军国大事,陛下圣躬独断就是了。奴婢只知道侍侯人,平日里在司礼监管事,也就是个递折子跑腿的角色,又懂得什么,如何好乱说?再说,国家有制度,内侍不得过问政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奴婢还想多服侍万岁爷几年呢!”
景泰帝道:“你这老狗,叫你说,但说就是了,朕恕你无罪。”
“那奴婢就斗胆说两句。”申桂道:“万岁爷不是想过让徐有贞做詹事府詹事吗,那可是正三品大员,储君未来的顾命大臣啊!这个职位岂不比只治桑干河更要紧?索性让他以詹事身份兼领了这个差事,他如今正不得志,受此天恩,敢不杀身以报?”
景泰帝想了想:“也是,朕当初用他,用的就是他的才干。想不到今日这个折子却给了朕一个惊喜,此人确实是个能臣。对了,你传一下于少保。”
申桂笑问:“万岁爷要传于少保,可是议论徐有贞的任用一事?其实,在此之前,奴婢已经将徐有贞的折子抄了一份送过去。”他知道皇帝对于谦非常信任。如这种重大人事变更,万岁爷都会下意识地找于谦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在景泰帝心目中,这朝中百官人心隔肚皮,各人都又各人的小算盘,怕是只有于少保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你这老狗倒也是个识得事向的。”景泰帝笑骂了几声,问:“于少保怎么说?”
申桂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道:“当初,徐有贞从陕西回京之后,谋划国子监祭酒一职,派人去游说于少保门人,这才有于尚书在万岁爷驾前推荐他的后事。可惜,陛下要磨一磨徐编修的性子,没有点头。”
“这个徐有贞虽是个难得的能臣,心胸却不开阔。以为于少保收了钱不办事,就怨上了他。每每见到外人之时,都会破口通骂于尚书。这些骂人的话传到于少保耳朵里,于尚书是什么人,只不屑地一笑,说声徐有贞,小人也,了之。可以说,到此时两人已经彻底翻脸,是敌非友。此事,全北京城的人都是晓得的。”
“按说,于尚书对于徐有贞是非常厌烦的。不过,见了这折子之后,于少保却大家赞赏,说是人才难得。若依徐有贞的法子,治得河清海晏,就算徐大人再骂他娘,也无所谓。”
“所以,奴婢觉得,万岁爷让徐有贞去治桑干河,于少保肯定会大力支持的。”
“这个于少保啊,真是个至诚君子!”景泰帝感叹了几声,道:“既然如此,申桂,你去传徐有贞进宫见驾。”
“是,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