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到了现代,东方文化圈(泛指华夏文明影响范围)和西方文化圈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尽管西方的发达国家也别是美国佬一直在向东方输入文化,同化东方人的思维,可是经由数百上千年养成的思维更不是短短时间内所能抵消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公元前二零七年啊!一个人可能到了老死的时候都没有走出家门口五十里远,可以想象是一个多么封闭的时代。
信息的封闭性能够使人变得愚昧,华夏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因为历朝历代的国策和对内限制人口流动,造成了不知道多少愚民。当然,历朝历代之所以“制造”愚民,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统治,民众知道得多了想法也就会变多,对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制造”愚民是为了更好的统治,对于那些因为读书而有了文化,因为识字能够看懂更多消息的人,历朝历代采取的做法则是拿出官位来进行收买,使得文化人成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
杨广执行科举制度,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人才,那是大隋帝国的门阀和世家膨胀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杨广的老子杨坚尚且难以使用暴力将那些门阀和世家砸了个干干净净,杨广作为开国皇帝的续任之郡受到的钳制肯定更多,因此也就搞出了科举来。
杨坚从某些意义上来讲可以称为为“千古一帝”,他这位“千古一帝”绝对是名副其实。杨氏取代大周宇文氏,取代的过程并不是那么光鲜,可是任何的改朝换代都从不存在光鲜。
一连串的操作外加阴谋诡计,杨坚成为大隋皇帝之后,大半的执政过程基本是在消除鲜卑历代对汉文化包括汉人的摧残,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推广汉文化的复兴,也一直是在持续削弱非汉人世家。除了国内复兴汉文化之外。对外也是不断征战,他在位的时候甚至用权谋和军队将本来显现崛起之时的突厥搞得四分五裂,使之陷入衰弱。
当然了,世上无完人,与许许多多的皇帝一样,杨坚在选择继承人上面出现了纰漏。也就只有“我大清”的“乾隆大帝”有一个“十全老人”的称呼,并且还是自己给的。
吕哲很清楚杨广这位隋炀帝是被李唐皇族给“污化”的,杨广作为一名皇帝只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在不允许的时间干了正确的事情,并且是因为性格上的急切导致了国家的崩溃。不过吕哲有时候会思考。要是杨广有足够的耐心,可以成功削弱掉那些从南北朝时期就延续下来门阀和世家吗?
帝国也会出现门阀和世家的,这一点吕哲从来都是心里有数。只要有统治阶层,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存在权贵,这种事情绝无可能避免。
既然是肯定会出现的事情,怎么来将这件事情操作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就尤其重要了,吕哲在成为汉王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执行操作,并且一路过来也从未停止。
门阀和世家之所以是门阀和世家,不是出过几名高官或是贵族就能够形成。除开他们本身的家族底蕴之外,更多的是在民间的名声,吕哲已经在执行的有将新晋阶层的利益牢牢地与皇族绑在一起,使之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团体。这只是第一步。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乃至于无数步。
“陛下,怎么处理斯达巴米斯?”庞林说名字的时候并不连贯,听着也感觉怪怪的。
吕哲奇怪地看一眼庞林,并没有开口说话。
还能是怎么处理?砍了脑袋。与所有暴乱者一块,所有的脑袋好好用石灰弄一下,随后就该专门派人拿着那些脑袋到全国各处示众了。
庞林是琢磨了有一小会才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过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皇帝拿主意。
奴隶之中有人暴乱,有人冷眼旁观,有人选择与官兵站到一起攻击那些暴乱者,庞林事后做过调查,站到帝国这一边攻击暴乱者的大多数百越族裔,少量是北疆胡人。
“对那些奴隶可以好好奖赏。”吕哲本来就不意外会有奴隶选择站到帝国一边,他说:“着重挑出几个最卖力的奖赏。”,至于该怎么奖赏,根本就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庞林不愧是文官,他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帝国有着非常非常多的奴隶,发生在睢阳郊外矿场的暴乱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次,必要的震慑当然需要做,但是更需要的就是防范于未然。
不管是杀人,还是对一些奴隶进行奖赏,都是在为防范于未然服务,里面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不是庞林一郡之郡守可以独断,他需要与执政府好好地进行沟通。如果这一次有很好的建议,等于是他一个表现的舞台,做的好了那可是进入中枢为官的好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了。
吕哲既然是提前来到了睢阳,那自然是不能就这么走了。他按照惯例查阅了一下各地集中来郡首府的文牍,然后又就近请来了各县乡的三老。
在秦一统之前,统治者下了地方可不是随便走走看看就算完事的事情,还需要宴请地方上的三老,儒家学派对这种行为极为称赞。
现在离上古先秦时代结束并没有多久,吕哲由衷地认为这也是一个好习惯,自然是没有不继续履行的念头。实际上统治者与三老宴饮不但是一件大大收买人心的事情,更加能亲耳从三老口中知道乡间发生了什么。
自然了,三老是有选择性的说话,说的也基本上是一些琐事或者趣事,可是吕哲还是能从中听到一些想要的信息。
“黄老是说村里的妇女生育多了,家里少了劳动力?”吕哲话是那么问,但他刚才可听出了一些话,不止是劳动力的问题,是因为生育带来的一系列事情。
这个年头生育并不像后世,生孩子对于妇女来说无疑于是走过一趟鬼门关,哪怕是千辛万苦地将孩子生下来。母子也是平安,可并不代表这就完事了。
黄老是一名将近七十岁的古稀老人,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全是老人斑,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不过看上去精神头依然不错。他似乎是尴尬地笑了笑,措词了一小会才说:“不全是,主要是……主要是……”,那个“主要是”重复了至少六遍,最后苦笑:“多生育是好事,可是事情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