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乡民去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国家策略或是发展什么的,甚至是不会去管自己和自己亲戚之外的任何人,认定的道理就是“自扫门前雪”。
“照顾着呢!”朱石鸡“呵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您老现在住的帐篷,吃得食物,不都是官府置办的吗?”
“你这个军士好没道理。老夫是在和地方官求情,你瞎参合什么!”老者不是一般的气恼朱石鸡,因为他清楚一些话,哪怕是比较过分的话和地方官讲没事,毕竟地方官的职责就是治理民生。他继续恶狠狠地蹬着杨亮:“乡亲们都看着,县长成不成倒是给一句话。”
杨亮目光向着乡民看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张淳朴的脸,他们脸上带着热切的期盼。有着极度的渴望。
对待乡民去讲国家策略有用吗?没用的。
去和乡民讲既定政策能讲得通吗?讲不通的。
不能说乡民们愚昧无知什么的,乡民的目光不会长远。但这样的思想绝不能说是他们的过错,毕竟眼光需要用知识来带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照顾好自己,几乎是本能地选择自己认为对的地方,至于其它是什么都顾不上的。
移民边郡是既定国策,中枢的一应官员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是尽最大的可能在照顾到各方各面。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道理。例如某个地方的人口拥挤,人口过多而田亩太少,认为人口稠密的地区分出一些人前往地广人稀的所在,那些迁移过去的人至少可以获得一块田亩,再有国家的辅助政策。生活也才能变好。不能说想法不对,是吧?
一个人有一种想法,阶级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思考方式和逻辑。任何时候都少不了这么一种人,他的认知世界里,自己是吃馒头和拿锄头,天下至尊的皇帝顶多是吃黄金做的馒头和黄金材料的锄头,不会去想想黄金做的馒头到底能不能吃。
眼看着一群人用着热切且期盼的表情看着自己,杨亮再怎么都生不了气。他实话实说道:“亮不过一县之长,各位乡亲就不要为难亮了。”
另一个老者“呵呵”笑了,问道:“只要县长不反对,大可说出能做主的人是谁。乡亲们去找他求求情。”
杨亮的表情立刻就不对了,敢情乡亲也知道他做不了主,要的就是他支持的态度。可是他并没有说支持啊!然后,这群乡亲要去找品阶更高的官员请愿,到时候他们向那个官员说他已经同意,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同意,只要乡亲们对品阶更高的官员说出来,那别人要怎么看他,他还要不要继续在官场混了?果然直面乡民,特别是一群有着小聪明的乡亲,是令人最郁闷的事情。
“您老就不要坑我了。”杨亮苦笑连连:“亮自认从未做错什么,粮食没有过短缺,该下发的衣物一件没少,住的地方也不漏雨透风。”,其实他是想要破口大骂的,但还真就不能骂,只能是在心里不断地怨念。
“县长自然是好官的。”先前那名老者不断点着头,看一眼朱石鸡,说道:“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杨亮差点就蹦跶起来,乡亲话可以乱讲,他却是不能就那么应承下来。忍了又忍,不由怀疑温和派官员就该受欺负,他语气变得有些僵硬:“饿不了乡亲,冻不了乡亲,亮只能做到这一些,其余事宜不是亮能做主,乡亲们勿要再为难。”
朱石鸡鼻子抽动了几下,闻到了稻米香,对着一大众乡亲喊道:“开饭了,已经开饭了!今天可是有肉吃的,去晚了虽然会有,但是头汤就没了!”
或许是带头的几个老人也看出杨亮真的有些恼了,心中清楚官是官民是民,帝国是有严格的一套制度来对付官员,可不代表民众真的就能肆无忌惮地去针对哪名官员耍小聪明。
几个老人放话道:“我们会等来高官的!”,然后招呼着一同前来的乡亲,撤。
“呵呵。”朱石鸡问杨亮:“头疼吧?”
“嗯。”杨亮不管是情绪和语气都非常闷,说道:“陛下的国策是优厚臣民,只要不触犯律法任何人都不能量刑。”,意思就是说,官员们没事最好别去招惹黔首,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正是因为这样,不当地方官不知道艰难,直面的是一群好说歹说死认自己道理的乡民,别说维持当官的威严,不被坑死算是有能力了。”
官对民的威严体现在什么地方,不就是体现在民众不合作的时候能够调动暴力机构吗?要说是治理好民生让人们得到爱戴,不是没人可以做到,但是毫不客气的讲,人的索求从来都是无度的,能好一些就想要更好,不说自私自利吧,但一时感念,碰到触及自己的利益,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的时候更多。
“还是军方好办事,我们面对的是敌人,对于敌人不需要劝,用暴力方式来解决任何麻烦挺爽利。”朱石鸡可不是在调侃杨亮,纯粹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说:“优厚臣民是陛下定的国策,我们都是利益即得者,宽松的治理方针是会为难一些,但至少不会遍地烽烟。再则,现在不是在讲什么教化,那个什么使民知之,之类的论调吗?”
杨亮很想告诉朱石鸡,整句话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并且怎么断句一直都存在争论,他现在异常希望最后的结论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因为他真的是要被气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