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第620章 天下大赦 拒马河谷的血战(1 / 2)

“太后!”

我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冲了上去,两边的士兵一时间也都惊呆了,都顾不得拦阻我。我不顾一切的冲到她身边,就看见太后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鲜血喷了我一身,而她,像是一个失去了牵引的木偶,颓然倒下。

“太后——!”

我大喊着,急忙伸手抱住她,却控制不住的和她一起跌倒在地,我只觉得身上摔得很痛,但再怎么的痛,也比不上这一刻胸口撕裂般的感觉,和绝望。

太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成了青灰色,几乎和她无望的眼瞳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和活气,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殷红的颜色沾了我一身,刺得我的眼睛都痛了起来。

“太后,太后!”我拼命的喊着,用力的抱着她消瘦的身子,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我的手中轻易的离开。

可,不管我怎么抱紧,她还是在不断的吐血,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连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泪水,像是决堤一般从眼眶中不断的涌落,我已经听不清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喉咙渗出了血,而她,像是听到了我的喊声,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慢慢的,慢慢的看向了我,苍白的嘴唇沾着血,像是最薄弱的花瓣,微微颤抖着:“青婴……?”

“太后……”我哭着,用力的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

“……”

她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我,像是想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几乎淡不可闻的笑意。

“对不起……”

泪水沾湿了我的脸庞,我从来没有哭得这样狼狈,可她在我的怀里,却静默得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手来,无力的指尖擦过我湿润的脸颊:“丫头……”

“……”

“别傻了……”

“……”我摇着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错了!我错了!

我只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会做皇帝的阿弥陀佛,可我却没想到,她是用这样一种方法,来保护这个与她并无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为什么只记得她的沉静和冷漠,只记得她对孩子的期盼和她正直的信念,却不记得,在那晦暗的床帏间,满满挂着的,是那些经年来从不曾取下的护身符!

每一天,每一夜,她所面对的,都是那些护身符!

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想到,作为母亲,能用来保护孩子的,她已经别无所有,只有生命!

我错了,我错了!

听见我哭得像个孩子,甚至已经完全顾不上周围的刀剑环伺,太后反倒淡淡的笑了一下:“傻孩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的吐了一口血,那殷红中透着一丝丝的淤黑,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睛,泪眼朦胧中,我看到身边似乎也有一个身影慢慢的蹲了下来,但这一刻,我已经完全顾不上他,只看着太后那淡淡的,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的笑。她看着我,那种前所未有的慈爱的目光,好像母亲的手,轻柔的拂过我的脸颊——

“你,是个好女人……”

“太后……”

“得知你者,是幸。”

“……”

“莫强求……”

我微微一怔。

得知我者,是幸?

连她也能明白,这是一条多难的路……我只觉得心里好像被针扎一样的痛,痛得我呼吸都在哆嗦,而这一刻,天地仿佛也在一瞬间变了颜色,我身边的那个人已经跪了下来:“太后!”

这一回,太后被我紧抱着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能看到她的眼中那种仿佛被五马分尸一般撕裂的痛苦和矛盾,不断的闪烁,不断的挣扎,但她终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只是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怀中的人,一沉。

这一刻,我只觉得天地的一切都空了。

滚烫的眼泪不断的涌上来,那种几乎让人发疯的狂涌模糊了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只木然的,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这位老人,却已经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气息。

“……太后。”

我轻轻的唤着她,但这一次,这位老人没有再回应我。

“太后……”

我哭着喊着,一下子用力的抱住了她。

可不管怎么用力,再用力的抱紧这具苍老而冰冷的身体,我心里明白,这位老人,后宫中最慈祥,也是最心苦的老人,已经走了。那个微笑着叫我“丫头”,用最平静的梵唱给我安慰,保护我的太后,不会再有了……

裴元灏跪在她的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瞬间已经冰冷的脸孔,不再有气息,不再有表情,而她一直握着的拳头,在这一刻慢慢的滑落下去,十指松开,一道黄色的东西出现在了我和他的眼前。

是,护身符。

那明黄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身边这个男人,也似乎痛得厉害,他伸出手去,手指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拿起那枚护身符,但指尖僵了一下,继而用力的握住了太后的那只手,紧紧的握着,好像这样,那护身符就会一直留在太后的手心里。

这一刻,我泪如泉涌,无法控制自己哀戚的哭声。

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顾忌身后,周围,那些人如何看,又准备怎么做,但那些人似乎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太后会在这个时候死去,连原本凶狠煞人的御营亲兵,这一刻也都停在了周围,手里拿着刀剑,却没有了半分杀气。

这个时候,裴元灏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种逼人的气息,好像要压得周围的人都矮一头,让我几乎无法呼吸,而他的眼睛,此刻已经充血通红,转过身去,看着申恭矣和他身后的每一个人。

一对上他的眼睛,那些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仿佛,面对着一头嗜血的,已经濒临暴怒的凶兽。

他开口,声音却是出奇的平静,只是那种沉稳中带着一种深夜里凝重的黑和黯然,几乎能从每个字里,闻到血的味道——

“太后,宾天!”

一听到这句话,念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常晴立刻将他抱住,可她的声音,也哽咽着似乎按捺不住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