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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出宫的准备就已经都做好了,吴嬷嬷和水秀陪着我走了出去,正好常晴也带着念深和一众宫人出来,一见到她,我们急忙过去请安。
“都起来吧。”
常晴上下的打量了我几眼,我也知道她看着什么,低头没说话,她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原本还担心天冷……这样也好。”
我有些无味,摸了摸身上这件大氅,勉强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便跟着他们出了景仁宫。
出宫的车驾早就已经候着,我们跟着常晴过去的时候,裴元灏还没到,倒是其他的嫔妃们早早的在那里候着,三三两两的说着什么,一听见皇后到了,都纷纷退到两边跪下行礼。
而更多的目光,投到了常晴身后的我的身上。
一时间,我只觉得着一件漆黑的狐毫大氅几乎要被那些炙热的目光看穿几个洞,淡淡的转过头去避开他们的目光,却看到了另一边,一个白雪般的身影娉婷而立。
是南宫离珠。
今天所有的嫔妃都是缟素加身,平日里华贵的后宫佳丽这一回褪去珠光宝气,多少减了几分艳色;可她却不同,一身素白,却愈发衬得眉如远山,唇如点朱,仿佛仙子一般的清灵动人,别人是减了几分艳色,她,却添了几分颜色。
而当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狐毫大氅,跟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刚刚那些人是那样的眼神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披着一件针毡,而她,雪白如玉的脸庞上透着和天气一般清冷的笑意,明眸只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就和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
虽然告诉自己,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用不着小题大做,可不管怎么想,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跟南宫离珠穿着一样的衣裳站在人群中,在人眼里无异于自取其辱,而我更清楚,这两件衣服几乎一样是什么意思。
裴元灏之前就已经说过,太后国丧之后,他会册封我。
而南宫离珠的贵妃之位,也会同时册封。
想到这里,这件绵软的衣裳仿佛成了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不由的一阵气闷,常晴正跟闻丝丝他们几个闲谈着,回头看见我脸色苍白的样子,便走过来道:“怎么,不舒服?”
“没,没事。”
“不舒服的话先上车吧。”
“不用了。”我笑了一下,毕竟皇帝还没到场,我没必要这样去落人口实,倒是常晴低声道:“皇上先前就吩咐了,你的身子不好,可以先过去的。你也不要犟,今天时间还长呢。”
“……”
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太庙的国丧我虽然没有参加过,但也知道大体安排,起起跪跪的,身体不好的还真的捱不下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常晴便吩咐吴嬷嬷他们:“扶你们大人上车。你们的车驾在后面。”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说完,我们便悄无声息的往后走去,这一回给我准备的车驾自然也是与之前不同,既华丽又舒适,连吴嬷嬷也笑了:“这样倒好。”
我没说话,只心事重重的,水秀左右看了看,才突然发现:“没有镫子啊。”
我也看了一下,果然没有。这个时候皇帝还没到,大家都在前面等着接驾的,自然没有人过来服侍,叹了口气,正准备四下找找,却看到另一头慢慢吞吞的走过来一个人影。
朝服,皂靴,一脸平静的表情,只在看见我的时候,微微的浮起了一点笑意。
对上那样不知善意还是恶意的笑容,我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悸,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慢慢走过来,微笑道:“岳大人。”
吴嬷嬷和水秀已经退到了我的身后:“南宫大人。”
“……”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有的朝中王公大臣,后宫佳丽都在前面候着皇帝的驾,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南宫锦宏。
我跟他,从无交集,虽然暗地里派去盯着他已经很长时间,却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打过照面,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眼角那细细的皱纹,每一条里面似乎都藏着数不清的情绪和秘密,我还是立刻双手为揖:“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不必多礼。”
他还微笑着看着我,对着那不明目的的笑容,我越发有些不安,甚至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来跟我打这个招呼。
我跟南宫离珠,就也差明面上的撕破脸,相信她的家族对我也应如是,就算南宫锦宏老谋深算,喜怒不行于色,也不至于特地来跟我敷衍一番。
想到这里,我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南宫锦宏还微笑着道:“本官对岳大人闻名已久,却从未亲近。听丽妃娘娘谈起,大人兰心蕙质,聪颖过人,也为皇上解了不少烦忧,此次太后国丧之后,即将册封,特来贺喜。”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丽妃跟他说我,到底是些什么话,不可能他说我就信;皇帝要册封,消息自然是包不住的,可他这样来贺喜,未免也太虚情假意了一点吧。
不过——
一个几起几落,最终比申恭矣还站得久,笑得后的朝中重臣,会来这样无聊一下?
我也微笑了一下,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南宫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他也笑了笑,那眼神中,若不是我的错觉,竟有几分欣赏之意。
他慢慢的道:“岳大人,真的打算接受册封?”
我的心中一动。
他这是来警告,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