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也愣了一下,立刻说道:“你父皇——他只是身体不适,很快会好起来的。”
念深松了一口气:“那,儿臣就放心了。”
常晴正要继续刚刚的问题,南宫锦宏已经在旁边微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果然是宽厚仁慈啊!”
常晴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对于一个储君的评价,宽厚仁慈这几个字其实是非常微妙的,因为宽厚虽然是一个储君所必须要具备的品德,但另一方面,仁慈和懦弱,只是一线之隔。
再加上刚刚他们所担心的“太子年幼”、“对政务不熟”的问题,这一下,我看见周围的几个老臣脸色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站在旁边,心里焦急,但也不能贸然开口,只轻轻的扯了一下常晴的衣袖,她回过神来,立刻对念深说道:“皇儿,本宫刚刚问你的话——如今你父皇龙体抱恙,暂时不能处理朝政,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你的老师,傅大人提出由你监国,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念深这才整了整衣袍,肃然道:“儿臣蒙父皇恩宠,册立为太子,自当为父皇尽忠尽孝,为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得好!”一旁的郑追上前说道:“太子殿下有此心意,已是难得了。”
我们几个谨慎的看着他,就听见他望着念深,带着几分尖刻的口吻说道:“微臣敢问太子殿下,殿下可见过御书房的奏折?”
念深说道:“自然看过。”
“那,可批过奏折?”
“这——父皇只是教导过我如何看奏折,批注,倒是没有。”
“那殿下可知道,如今户部有多少奏折在御书房中,又牵涉了朝中几部的多少未尽之事?”
念深一愣。
不等他做出反应,郑追又继续说道:“今年两江流域所收赋税多少,分作几笔开支,工部领取多少,礼部领取多少,吏部领取多少,各作何之用,太子殿下可知?”
念深又是一愣。
郑追这一下连串的发问,的确是把他问倒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傅八岱,或者说他的师哥刘轻寒一直在教导他,但集贤殿所教导的,不会是具体处理一件事务的能力,而是大的德性和品行;这些日子,他进入朝廷,跟随裴元灏学习处理政务,甚至看奏折,但他毕竟真的是年少,不可能将所有的政务都一一记在脑子里。
郑追用这些具体的朝廷的事务发问,摆明了就是要问倒他!
旁边的南宫锦宏见这样了,便淡淡的一笑,然后对着傅八岱说道:“看来,太子监国虽然是眼下最妥当的处理办法,可是太子年少,对朝政又完全不熟悉。傅大人这个提议,无疑于将江山社稷悬于炉火之上,以本官看来,实为不妥。”
“是啊,”旁边一个老臣也走了出来,慢慢的说道:“皇后娘娘,老臣看来,太子年少,实在难堪此大任啊!”
我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开口了,但话刚要出口,一直安静的,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的傅八岱又说道:“不知,各位大人还有何高见呢?”
南宫锦宏朝周围看了一眼。
之前,方同庭和郑追可以帮他们制造气氛,甚至逼问太子,但这个时候,有些话,也只有他能说了。
于是,他慢慢的说道:“其实在这之前,大家也都知道,皇上已经设置了内廷,对于朝廷中的许多事务,都在内廷议过之后再进行实施。”
“……”
“而刚刚傅大人提出的太子监国,本官看来,也不失为一个妥善的,解决的办法。”
“……”
“所以,下官想到了一个办法。”
常晴的眉头已经微微的拧了起来:“南宫大人,有话直说。”
南宫锦宏道:“内廷议事,乃是皇上所设,必不可废;而太子监国,又是名正言顺,所以下官认为,不如合二为一。”
傅八岱笑眯眯的说道:“如何,合二为一啊?”
南宫锦宏道:“内廷议政,仍不可废,太子,也进入内廷议政的范围。”
“……”
我们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妥善起见,应该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所以本官认为,应该扩大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