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之际,战场之上仍是鼓声擂响,杀气冲天。千万余身披铁甲的军人,正分成两方在这紧靠大河的平原中,沿着一条线倾力厮杀。无数的尸骸,四下散布。
其中一方正是乾天山城。数目只有一百八十万,分成百余个方阵排列。
以大河中二百余条云舰为侧翼,如一条堤坝一般,抵挡着对面这一次接一次的攻势。
兵力相较千城盟要少的多,只有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数,可明显更为精锐。身上穿着的铁甲,以及手中执着的兵戈,都是闪耀着点点灵光。都是灵器等级,大多时候,即便被兵刃砍在身上,也是毫发无伤。
故此兵力虽少,却气势更盛。整个宽达六十七里的宽大阵线,大多地方都是反过来,压迫着千城盟的千万大军。整齐而有效率的,不断收割着性命。
不过每当出击,将对面击溃。又总会立时退回,返回到后方的营垒之内,依托修彻的工事死守,并不追击。
而千城盟也是如此,一次次溃败,又一次次投入猛攻。在那绞肉机般的营垒前,一片片的倒下。
雄玉此时却是铁青着脸,端坐在战阵之后十七里处,一个营帐之内。
虽未亲临战场,可身旁的灵师,却能够以云光幻象之法。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的情形,都显在她面前。
而在她身旁两侧,不是跟随而来的诸城之主。就是颇有名望的东部大将。
此刻却是议论声纷纷,使营帐内噪杂声一片。
“至开战之日起,如今已经第七日!七日时间,我等顿兵在此。死伤近百万。却不得寸进!如今下去,只怕等到这一千一百万人全都死光,也无法突破此地——”
“此战我军落到如此窘迫之境,皆因舰师失期之故!依靠那河中的舰队,乾天山至少可节省三成兵力。我听说早在一个月前,就在理东城集结出发,为何到如今还不至?难道都是废物?”
“却也怪不得他们,乾天山城自覆亡涛云城舰队之后。舰师就已鼎盛。这两年时间,更造了三十艘七牙大舰。其余五牙舰,亦有近百艘之巨。又在这代水河的出口,修有四座堡垒。各自都有五十以上的元灭神弩。短时间内,只怕难以取胜!”
“这么说来,那位妖王,也是早有准备。料到了战场,就在此地。怪不得这两年时间。乾天山几乎把这条河中所有大舰,全数清扫。”
“确是有了准备,我千城盟这几日精骑四出,攻其后侧。却全不见有人押送粮草军器。三百里内也不人影。应是在此处储备充足,不惧我军围困——”
“我一直便在奇怪。那乾天山哪里来的这么钱财。虽说是得了那兽墓,可也不可能富庶至此。似七牙大舰这等庞然大物。即便合一省之力,一年也未必造得出一艘——”
“难道就不能从此地绕过去?”
“嘿!这是哪来的无知孺子?似你这样,不在家纨绔,居然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不知兵法之中,大兵沿水而行的道理?离了这条代水河,你叫我们这诸城大军,到哪里取水?靠诸宗派那些乾坤袋,能够撑得了一日?”
那话音落下,轰笑之声,立时是响彻整个军帐。使方才询问之人,一脸的羞愤臊红。
不过诸人笑后,脸上却依然是以忧色居多
倒不是忧虑不能胜,有凌云宗在幕后主持,统合诸城。又设下了陷阱,让那位妖王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这一战的胜负,其实已无疑念。
此时只是担忧此战,他们手中的实力,伤亡太大。
雄玉独自沉思,没去理会。这些人不是她部下,自然也就别指望如臂指使。
若她真能办到,那么也就该东临诸宗,对她不放心了。
“我部七日伤亡,就有四万人,四次力尽而溃!到如今却连对方第一层的塞墙,都没能攻破。不意这乾天山的士卒,竟然精锐至此!怪不得要裁撤大军,不要附庸,也不需附从。”
“你四万人还算好,我经营多年的一支精骑,不久之前,全数折在那军阵之中。那乾天山十个最精锐的军镇,先天强者都有三百以上。不出则已,一出现则必然是大胜,屠戮无算!”
“这战根本就没办法打下去!也不知其余几路,如今情形如何?”
“听说也是不妙,乾天山据险而守。都是死伤极重,却无法攻下——”
雄玉一声冷笑,知晓是这些人,看似是在自顾自的议论。其实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是旁敲侧击之意。
凝眉细思,雄玉看着眼前的云光幻景,目中满是化不开的寒意。
须臾之后,就有了决断。那如锐剑般的目光,扫视了殿内一眼,只气息压迫,就使这殿堂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我知这七日以来,诸军伤亡极重!雄玉也颇为痛心,这么纠缠下去,并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