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水云槿和蔺寒,她走向床边,让蔺寒将那孩子抱住,这才细心地检查了一番,不过就是轻微的癫痫症罢了,原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水云槿愣是磨蹭了半天才喊了外面的人进来。
守在门外的刘统领当先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是望向床上的孩子,见他此刻安然睡着,面相平和,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病时喊叫挣扎的样子,往往都要好一阵子才能安生下来,今日……他将目光转向水云槿,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少年,只是那通身的气派却是不容小觑,能有如此高绝的医术,当真是让人惊叹!
刘夫人走到床边怜惜地摸了摸孩子,更是欣慰得喜不自胜,她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水云槿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夸赞的话。
水云槿只是笑着应着。
“公子年纪不大,医术确实高明,我儿以后还要公子多多费心,听说你那药铺就这几日开张,只要你有难处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刘统领看着水云槿,眼中的审视已经变成了欣赏,只要他能医好他的嫡子,他必定有求必应,况且只是个大夫罢了,为的不过就是名声和钱财而已。
“刘统领严重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水云槿声音淡淡,不卑不亢。
“请说。”
“不知府上祖辈有没有过和小公子类似的症状?”水云槿问道。
刘统领似在思考着,片刻他摇头,“从来没有过。”
“既然不是遗传,那小公子怎么会得了癫痫症呢?”水云槿状似苦恼。
“癫痫症?这是什么病?”刘夫人惊讶,她年近四十才得一子,自然是比金疙瘩还要宝贝,偏偏又得了这种怪病。
“这个癫痫症有很多因素造成,可能与府上的环境有关,也可能与饮食……”水云槿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统领绷着的声音打断,“能治得好吗?只要你能医得好小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水云槿心里一乐,她的目的达成了,面上仍是一本正经地清淡,“医好应该不难……”
“那太好了…太好了,若真能医好,那你就是我刘府上下的恩人,大恩人!”刘夫人欢天喜地着,看着水云槿的眼神就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令公子旧疾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医好的,我先开个方子用着,过几日我再过来,另外小公子的饮食要改,一会我写个食谱给你,还有这屋子一定要保持通风……”水云槿说着,就见刘统领和刘夫人连连点头。
“至于小公子的病因……”水云槿打量着内室,这么细细看着才现这间屋子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大床上用金子做的雕花装饰,雕空玲珑屏风也是用金子镶嵌的,紫檀木的桌椅衣柜,更别提奢华瓷器珍贵字画更是装裱精贵,这样奢侈近乎奢靡的一间房,让一个小孩子住?
再看床上的孩子手脚脖子上戴得全是金灿灿的手饰,水云槿只觉这家人真显摆,有钱就是任性?虽然还没有研究说小孩子戴金器会不会伤害健康,可是这样太过了吧,水云槿严肃地说着要把整个房间里的金银装饰摆设搬出去,又交待了些别的,刘统领夫妇两人立刻指使着下人。
一个时辰后,水云槿已经坐在前厅喝茶,刘统领亲自作陪。
许是府里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一些个后院里的姨娘小姐们都想着法地来到前厅,不过刘统领还真是艳福不浅,后院里的女人千姿百态,只是刘夫人就……姨娘们面上都是和颜悦色地奉承着希望小公子能早日好起来,至于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夫人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姨娘们,脸色很不好,没过多久,便打了她们,厅里只留下两个年轻小姐,刚及笄的年纪,长得倒是不差。
“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快过来见过公子。”刘夫人似乎很高兴,扬手招来两个女儿过来给水云槿见礼。
“昭雪,倩雪见过公子。”两道柔媚的声音响起,两人冲着水云槿微微福身。
“两位小姐有礼!”水云槿起身点了点头。
刘昭雪为人眼光极高,说是趋炎附势也不为过,自然看不上一个会些医术的年轻大夫,行了礼便在一旁坐下。
刘倩雪长相甜美,看着水云槿的眸子柔得能掐出水来,这样年轻的公子医术非凡,气度更是不凡,哪怕与父亲坐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他身上…很干净,与别的男子不同,淡淡地笑,不失温和气度,有种翩翩雅公子,谦和有礼的味道。
直到水云槿离开前厅,刘倩雪一直没有收回目光。
而水云槿完全不知她又惹了一株桃花!
“不用看了,你是要进宫的,就算你看上了他也没用,父亲不会答应的!”刘昭雪看着刘倩雪痴迷的模样,开口带着不屑。
“不是还有姐姐在,父亲向来看重你,由你为刘府光宗耀祖就够了!”刘倩雪收回目光,脸上早没了那时的笑意。
“我要嫁就要嫁给全京城最强最有本事的男人,而你…先进宫为我铺平道路,咱们姐妹一起为府里添光,岂不是一举两得!”刘昭雪有些得意。
“希望姐姐能早日如愿!”刘倩雪脸色沉暗,在父亲心里能为府里争光添彩的就是他的荣耀,就算不能也要成为一块有用的垫脚石,而她就是亲姐姐的垫脚石,这府里各房各院的主子小姐哪个不是各怀鬼胎,而她却不是,她绝不成为牺牲品!
刘统领夫妇送到大门前才离开,而这时那管事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这是老爷吩咐的,还请公子收下。”
“刘统领太客气了,医药费我已经拿了,又有几箱厚礼,如此就不必了。”水云槿微微挑眉笑道。
“这是公子应得的,小公子的病又何止这些,而且这些对老爷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管事笑得有些谄媚。
水云槿笑了笑,秉着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白拿谁不拿的亘古不变的道理,她对着蔺寒点了点头。
蔺寒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两张银票,一张五万两。
水云槿扫了一眼,心中微惊,这些还不算什么?那多少才能算?他不过就是一禁卫军统领,每月俸禄不过几许,如何能做到出手如此阔绰?难道……想不到今日还有意外收获!
“小公子的病会好的,让刘统领放心就是,不过看府里的各主子似乎都挺关心小公子的病情……”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老爷老来得子,府里娶了八位妾室都没生出儿子,最后还是夫人生了嫡子,虽然从小恶疾缠身,可老爷尤为看重,这府里的人多了,是非也就多,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小公子身上,自然有些事就……”管事一番话说得隐晦。
水云槿却是听出来了,难怪看刘夫人底气十足,原来是生了嫡子,还是这个府里唯一的男嗣,其它各房都在盯着这个长子嫡孙,心思各异,看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听说刘统领对刀剑兵器甚有研究,不知可是真?”
“不瞒公子,咱们老爷有一间兵器室,里面收罗了天下间所有的兵器。”
水云槿笑着点了点头,“那改日倒要参观一下了。”
管事连连点头。
水云槿坐上马车离开刘府,看着手里的两张银票,她觉得以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暂且不说为官清廉,就这一掷万金的的手法足见其平日里的作风,“蔺寒,你让暗卫去查刘府在京城的铺子盈利如何?可还有其它不清不楚的流入?”
“好,你真的决定要对付他们?”车外的蔺寒声音很淡。
“蔺寒,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留在我的身边?”水云槿声音不轻不重。
车外静了片刻,才听蔺寒开口,“你问过。”
“那你还是不准备说?”水云槿似乎笑了下。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蔺寒声音更淡了几分。
水云槿没再开口,马车缓缓行驶,不一会儿,便到了杏林药坊。
水云槿吩咐顾言准备明日开张,便换了女装坐上另一辆马车回了王府。
刚下了马车,水云槿惊了惊,就见大门外车水马龙,挂着各府牌子的马车排得整整齐齐,大门里进进出出,人人衣着贵重,多是些熟悉的面孔,这是什么情况?
“少夫人,你可回来了,老王爷让奴婢在这候着你呢!”如琴见着水云槿,连忙跑了过来。
“今天什么日子?”水云槿有些好奇。
“老王爷说今天是好日子!”如琴笑得开心。
“什么好日子?”水云槿更是好奇,她不过才离开了半天,怎么就这么大阵仗。
“少夫人进去就知道了,老王爷正等着你呢。”如琴说着搀起水云槿向里面走去。
王府里三三两两的人结群游览,澜王府是皇亲国戚,又向来低调,难得有机会一观,自然都是不会错过机会的。
水云槿径直去了老王爷的院子,走进内室才现里面坐满了人,年纪多和老王爷差不多,都是些平辈的王爷和一些年纪比较长的朝中重臣,连庄老侯爷也在。
“云槿,过来爷爷身边坐。”老王爷看到水云槿,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水云槿先是对着众人福了福身,这才走到老王爷身边坐下。
“今天爷爷高兴,请了这些本家的兄弟老友过来喝酒听戏,顺便让他们都见见你。”老王爷看了一圈众人,朗声开口。
水云槿微微挑眉,见她?爷爷这是想……
“你们这些老东西可都看清楚了,这是我孙媳妇,比我那孙子还亲,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以后可得帮我护着点,让她受了委屈,我老头子可不答应!”老王爷瞪着眼睛又扫了众人一圈。
此时众人哪还看不出来,这是在给水云槿撑腰立威,一个小女娃能得澜老王爷如此器重,已经是很不简单了,再有皇上对她的宠爱,谁敢找她麻烦。
“你这护短的毛病这些年没改多少,反倒是越重了!”有人打趣道。
众人哄笑。
澜老王爷少年沙场争战,为人正气,身份尊贵,气度不凡,他的话在这昌永国也是动一动抖三抖的,在座的又都是多年的深交,自然是相处和谐。
此时水云槿也明白了老王爷的心意,只是她没想到爷爷竟然叫了这么多人给她撑腰铺路,想来皇甫玹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本来这府里也没什么能瞒得住爷爷,今日以后,恐怕京城里又要传得沸沸扬扬。
“知道你孙媳妇稀罕宝贝,可她也是我的外孙媳妇,上次那几道菜我可还想着呢,今日又准备做些什么给咱们这些老东西吃?”一片笑声中,庄老侯爷忽然开口,头两句是不满老王爷炫耀,后面又是冲着水云槿。
只是水云槿明显感觉到庄老侯爷浑身浓郁的阴霾已经散去,此刻见他坐姿随意,眉眼间也有了笑意,想来他已经知道了,正是知道了才真的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