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祈阴沉的眸子看向凌肖尧,更看着他怀里不省人事的水云槿,心里已经起了最坏的决定,那就是今夜绝不能让凌肖尧将水云槿带走,一旦水云槿在凌肖尧手里,皇甫玹势必会有所顾忌,那样的话,岂不正中了凌肖尧夺取天下的野心
凌肖尧转头看了一眼江宇祈,“你拦不住本太子,祈王还是想想眼前的困局该怎么破,那才是当前你最该做的事,南梁的事,本太子不会坐视不理,这南梁城仍是一分为二,希望祈王还能守的好眼前的一切,至于其他”
凌肖尧看了眼水云槿,将她打横抱起,“我不会伤害她,只是不想让她再卷入天下纷争之中,她就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应该有更好的路可以选,而不是为了谁不顾自己的命”
江宇祈死死地盯着凌肖尧的背影,凌肖尧的这番话已经很明显,天下之争注定不可避免,而他可以给水云槿更好更安定的一片天,“凌太子是否太过自负了你就能确定你可以给云槿,她想要的一切吗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你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有了西南二十万大军为你所用,就能万无一失吗你凌国有如此野心,挑起纷争,纵然本王如今受制,你别忘了还有皇甫玹,北晋明天鸿三十万大军都败在他的手里,更何况你怀里的人是他珍爱如命的妻子”
“本太子拭目以待,如果最后只是本太子与他之间的战争,倒也好”凌肖尧清淡的眸子凝在水云槿脸上,谁也不知,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话落,凌肖尧抱着水云槿离开。紫霞和蔺寒立即跟上。
江宇祈目光紧盯着凌肖尧的背影,猛地扬手,“调出祈王府所有暗卫,务必不能让凌太子走出南梁”
“王爷,如今城外已经被凌太子的人平定,不说他带来的人,就连齐凡那边的侍卫都留在了京城,咱们若是一定要留住凌太子,今夜恐怕祈王府将不复存在,而且齐贵妃等人虎视眈眈,王爷千万要三思,否则连皇上都会有性命之忧,一旦王爷失势,这京城就再无人能抵挡得住齐贵妃了”身边的一个将士皱眉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江宇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南梁之困事小,天下大乱事大
“王爷,属下以为应该立刻向昌永求助,如今凌国大军压境北晋边关,现在又对南梁内乱出手干预,难保下一个不是昌永,虽然两国现在联姻,可看今夜的形势,联姻也不过是凌太子的一厢情愿罢了,属下相信昌永皇上必定明白这里面的利害,等昌永荣王领兵,到时王爷和北晋同时呼应,属下就不信凌国能一手遮天”那将士气势汹汹地道。
江宇祈皱眉思虑了半晌,开口,“你亲自前去,拿着本王的亲笔书函前往昌永和北晋,荣王也在北晋,你势必让他立刻赶来南梁”
就在刚刚,紫霞偷偷告诉他,皇甫玹在北晋,还让他传信给皇甫玹,让皇甫玹救水云槿,还说有些事可以从江秋芜嘴里得出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出发,现在城里正乱,属下可以趁机出城”那个将士小声地道。
江宇祈点头,如今只能先这样了。
那将士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沿着宫墙,悄悄退出所有人的视线。
院子里,瞬间平静了下来,两方谁也没有再出手,江宇祈和齐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斗下去,已经不单单是争位之战了,所以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再斗
“让祈王失望了,今夜险些你就能如愿了,只可惜老天也不帮你,这就是天意”齐贵妃笑得闲散,得意地看着江宇祈。
“你觉得赢了本王吗就算本王让你得了南梁,又能怎么样让南梁姓凌吗”江宇祈声音里带着些叹息。
齐贵妃面色沉了些,“你不要危言耸听,不过是兄长和凌太子的一个约定罢了,等到凌太子得到他想要的,自然会助本宫登上皇位,你还是想想你还有没有后路可退了”
江宇祈嫌恶地瞪了一眼齐贵妃,“无知又愚蠢的女人”
话落转身离开。
齐贵妃顿时瞪眼,她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容易,竟敢说她愚蠢,狠狠甩了下衣袖,带着人离开。
江秋芜还站在那里,一双美目两簇火焰燃烧,她眼前似乎还能看得到水云槿的那把剑刺入凌肖尧胸口的画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可以那么深爱一个女人
皇甫玹是,不管水云槿做了什么,甚至如今是凌国太子妃的身份,他都不愿放手,凌肖尧更是,就算水云槿刺伤了他,他还是接住水云槿,那么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说着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话,这一切切怎能让她不记恨,不羡慕
不过水云槿刚刚那副模样,都已经吐血了,说明她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不住,已经走到了最后,看着她那个奄奄一息的模样,真是过瘾极了,就算她有倾世容颜,就算她心智卓绝,就算她有两个世间仅有的男人的爱,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命享
南梁城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凌肖尧抱着水云槿上了马车。
车厢里极是温暖,梨花香却沁着一丝清冷,柔软的锦绸铺了几层,踩在上面如踩在云彩里。
紫霞跟着进了马车,看着凌肖尧将水云槿放在锦绸上坐下,他自己在水云槿身后坐下,将自己的内力传到水云槿体内。
两人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而水云槿始终垂着脑袋没有醒来,车厢里极静,却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紫霞几次忍住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凌肖尧收回手,欺霜赛雪的容颜更加清透了几分,许是内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他起身将水云槿抱了起来放在一处软垫上,又给她盖上锦被,自己则靠在一旁,闭着眼睛休息,他连夜从凌国赶到南梁,一刻不停,刚刚又损耗太多内力,此时也己是筋疲力尽
紫霞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样,凌太子对小姐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紧张小姐的安危,就是就是小姐真的还能好吗
朝阳殿,江宇祈在里面坐了一日夜,如今他的人和齐贵妃的人皆是按兵不动,而宫外有凌肖尧的人和齐凡的人,这个局该如何破
又是一夜过去,窗外天色发白,他却浑然不觉。
忽然大门被人用力踢开,他猛地回神,定眼一看,竟然是皇甫玹,他瞬间站了起来,“是你,你怎么入城的你应该还没收到本王的书信吧”
“槿儿呢”皇甫玹沉沉开口。
江宇祈脸色有些难看,水云槿在他面前被凌肖尧带走,这多少让他难以启齿。
皇甫玹看着他,眸色幽深如墨,“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她被凌肖尧带走了,云槿似乎似乎生了很重的病,她是吐了血昏迷,才会被凌肖尧带走”江宇祈想起那一幕,现在还觉得心惊。
皇甫玹眼中蓦地一痛,在此之前,明离琛也跟他说过水云槿的身体,之前是咳得厉害,如今又吐血,她到底还有什么瞒着他难道她就是替昌永铺好一切助力,然后彻底地离开他吗
她怎么舍得而他是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舍得让她受这么多苦
“阿玹,云槿不会有事的,以凌肖尧对她的心思,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可是她人如今已经在凌国,想要救她出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还是先计划好一切,再有所行动吧”江宇祈生怕皇甫玹立刻冲去凌国要人,就像刚刚那样突然进来。
“现在形势如何”皇甫玹淡淡开口。
江宇祈却是一怔,这个时候皇甫玹还能有理智,保持平静,是他没想到的,“你进城之前,应该已经看到整个京城都在凌肖尧的控制之中,我动弹不得,只是这还不算最坏的,凌国有意挑起纷争,坐拥四国,所以凌肖尧拉拢齐贵妃为他所有,想控制南梁,毕竟北晋与昌永交好,一旦有战事发生,凌国就会腹背受敌,所以他把主意打到南梁身上,只是保住齐贵妃在南梁的位置,他就得到了西南二十万大军的支持,这样也算与昌永北晋同气连枝有了同等的兵力和对峙的胜算”
皇甫玹面色淡淡,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坐拥四国好算计从凌国向昌永发兵开始,就应该能想到会有今日,只是凌肖尧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槿儿能解了北晋之困,还让昌永北晋交好,密不可分,所以他迫于无奈,一定要与齐贵妃联手”
江宇祈点头,眉眼凝着,“现在只差昌永,他还不敢动,不光是顾着云槿,他更顾忌你,如今北晋和南梁,都只能依靠昌永,依靠你,否则难免有亡国之痛”
“我已经让季青带着我的玉佩去了清河城,凌肖尧加上齐凡的侍卫不足一万人,清河城有二十万大军,就在这几日季青会和你联系,这一次南梁你再坐不住,归了昌永也罢”皇甫玹声音仍然很淡,却极沉,足见他心里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宇祈顿时苦笑,他一直知道皇甫玹嘴上不留情,可是说出如此犀利的话,实在太让他难堪,只怪他一心都在与齐贵妃对峙上,根本没去管天下的形势,而清河城是昌永守卫边关的防卫,皇甫玹愿意帮他,等于是已经把昌永卷入天下纷争之中,他心里是感激的,“多谢荣王出手相助”
皇甫玹没看他,水云槿做了那么多,就是不想凌国一国独大,她如此费心为他,为昌永,北晋,南梁的百姓,他是她的男人,自然要和她一条心,自然要顺她的意思,阻止凌肖尧,势在必行,他不怕把天下百姓卷入战乱之中,只为将水云槿揽在怀里,他要的从来只有一个她
“槿儿在南梁都做了什么”半晌,皇甫玹忽然开口。
江宇祈将水云槿前前后后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告诉了皇甫玹。
皇甫玹听着,眉头微蹙,“槿儿为何一定要杀江秋芜”
不管江秋芜有多该死,都不值得水云槿亲自动手,她为什么一定要来南梁杀她呢而他在得知南梁的一切时,立刻赶到了这里,因为他知道水云槿一定在这里。
“云槿男装打扮,暗地里帮助我,只说是一定要杀了江秋芜,至于为何我实在不知,我也是最后才知道她是云槿”江宇祈也是不解,片刻,他忽然想到什么,开口,“我听紫霞的意思,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那就是江秋芜”
皇甫玹眸色幽暗了下,江秋芜
“你是一个人进来的你怎么就知道云槿在这里我派去北晋的人应该今晚才到”江宇祈还是觉得不明白,皇甫玹来得太快了
“我入城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不想打草惊蛇,很快离开”皇甫玹淡淡道。
“你要去凌国”江宇祈顿时心惊。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槿儿”皇甫玹坚定不容质疑的声音传出。
江宇祈能明白皇甫玹对水云槿的情意,可是在此时前去凌国,无疑是到虎口那里走一遭,“你别冲动,凌国可是凌肖尧的地盘,你去了那里,还能安然地出来吗你当该知道,你是凌肖尧最大的敌手,他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我既然敢去,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无须多言,这天下,几国安危跟槿儿比起来无足轻重”皇甫玹说得狂妄,说得随意
江宇祈只有在心里叹息一声,皇甫玹对水云槿的心已经超越了所有,这份情已经以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恐怕前面是死路一条,皇甫玹也会义无反顾,他根本劝不住
“江秋芜在哪里”皇甫玹问道。
皇宫的南院,江秋芜就住在此处。
此时,青天白日,江秋芜却是睡得正香,寝殿里极是奢华,一应的色彩摆设都是粉紫的色调,极具魅惑,空气里溢着浓浓的甜腻气息,粉紫红色的锦帐里,她衣衫尽解,小脸泛红,裸露在外的肌肤红痕点缀,身侧两边各躺着一个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少年,皆是一丝不挂
三人还在熟睡中,殊不知有人潜入,悄无声息地点了她的穴道,随意给她披了件衣服,就扛了出去。
另一间偏殿里,江秋芜就那么躺在那里。
殿里还有两人,皇甫玹看着墙上的一幅画,一直未动,倒是一旁坐着喝茶的江宇祈,看着地上近乎的江秋芜,脸都要绿了,这些个暗卫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来人,再给她穿件衣物,省得脏了本王的眼”
不一会儿,大殿的门打开,一个年纪不大的暗卫面不改色地替江秋芜穿好了衣物。
江宇祈看着江秋芜布满潮红的脸,又怒又气地叹了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须臾,皇甫玹缓缓转过身子,在桌前坐下。
这时,江宇祈对着暗卫点了点头,就见那暗卫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桶凉水对着江秋芜倒了下去,如今这天虽算不上前些日子的寒冷,可毕竟还是二三月的季节,一桶凉水下去,那也是够她受的
就听江秋芜“啊呜”一声,猛地坐起了身子,从头湿到了脚,嘴唇瞬间冻得发紫,她正欲发火,却在看着陌生的房间,眼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暗卫顿时噤声,她不是自己寝殿吗
再转头,瞳孔蓦地放大,皇甫玹他怎么会在这里外面有近万人把守,他怎么能进得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到底还是南梁公主”
“南梁公主杀了你又能如何”江宇祈嗤笑一声。
“江宇祈,你别忘了,母妃和舅父背后还有凌太子在,你敢杀我”江秋芜有恃无恐,她料定江宇祈不敢杀他,不过她目光看向皇甫玹,“荣王最好不要插手此事,否则昌永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皇甫玹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似乎再不愿看第二眼,对着江宇祈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秋芜看着皇甫玹眼中的嫌恶和不屑,一下子怒上心头,他从来都不正眼看她,不管是秋莞月还是南梁公主,一眼都没有,她就那么丑陋,让他一眼都不想看吗
“水云槿情愿死在别的男人怀里,都不愿意留在你身边,枉你对她痴心一片,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皇甫玹脚下蓦地顿住,江秋芜脸上顿时染上得意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江宇祈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江秋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