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叫不出口,师傅又从何而来?想来想去,还是叫你一声先生吧。”水云槿笑着道。
“随你!”墨逍似乎已经有些忍不出还保持着仪态。
水云槿看着他隐忍的模样,咧嘴笑了下,自顾用着早膳。水云槿发现墨逍有很良好的用膳习惯,一声不吭,连筷子跟碗碰撞的声音都听不到,按理来说,山野之人,一般都不会像皇室大臣家中那般,太注重礼仪,可是这个墨逍身子坐得极正,食不言寝不语,很是标准,这倒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用着早膳,已经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水云槿看他放下湿巾,她开口问道:“墨扬在哪?怎么不见他出来吃早饭。”
“你以为是谁都可以与老夫一同用膳吗?”墨逍挑眉反问道。
水云槿眨了下眼睛,她刚刚还在奇怪呢,墨扬不得墨逍心意也就罢了,那皇甫钰可是他的一只最有力的手,原来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我很荣幸!”
墨逍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水云槿,“你知道就好,让何管事给你找个丫鬟,安生在这里住着吧!”
“不用如此麻烦,就何管事伺候我吧,在这里我也就对他熟悉点。”水云槿笑着道。
“随你!”墨逍说着便起身离开。
水云槿看着他离开,扔了手中的湿帕,她水润的眸子朝院子里打量了一圈,这府宅子富丽堂皇,锦绣可堪比御花园,要造这样一座宅子应该要花不少银子吧?
没带何管事,水云槿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走到后院时,竟然碰到了皇甫钰,他似乎在练他那只手,倒是没出门,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水云槿在院子里辗转了数回,终于找到了墨扬的住处
。两人在房里说了会话,水云槿便被下人请走了。
而此时澜王府,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皇甫玹,心头一时百般滋味。
“他让人对你对凌肖尧出手,就是为了把云槿带走,此番你现在去救云槿回来,只会再上了他的当,如今他可以随意地要求控制你!”
洛姐姐看着皇甫玹的背影厉声道,谁都不希望水云槿在墨逍手里,可若是有万全之策,何必受墨逍威胁,如果皇甫玹这个时候去救水云槿,正中了墨逍的下怀
。皇甫玹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不能把自己的女人置于危险之中,墨逍是什么人?还有个皇甫钰,这样的情形比当时他知道了水云槿受凌肖尧威胁,比她离开他,还要痛彻心扉,虽然知道墨逍把她抓去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可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王爷,小姐临走前留了话给你……”紫霞看着头也不回地皇甫玹,猛地出声。
皇甫玹脚下猛地顿住,那个时候水云槿还留了话给他,他该拿那个小女人怎么办?越是危险,她反倒越是冷静沉着!
晚间时,凌肖尧也回到了澜王府,知道了他离开后的种种,只能抿着嘴一声不吭,以后再与墨逍对上,他会更加小心,绝不至于像今天这般!
墨宅。
晚膳一道道地上来,数十人手持托盘一一传菜,饭桌上仅坐了墨逍,水云槿。
待得所有菜上齐,下人们一一掀了食盒,水云槿看着心头一惊,狸唇,猴头,熊掌,燕窝……这岂止是山珍海味可以比拟的,皇上也不会吃如此多的贵重珍稀的食物吧!
“怎么不吃?不合你味口?”墨逍看了眼水云槿。
水云槿收回视线,不愿再多看一眼,“我怕会折寿,不敢吃。”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墨逍淡淡道。
“你就当我喜欢喝罚酒好了,你慢慢吃。”水云槿说着便起了身。
可她还没走大厅,就让人拦住了去路,逼迫着她又坐了回去。
“在你这里,连吃饭走动的自由都没有了?”水云槿瞪着墨逍。
“你不吃可以,但老夫没有离席,你只能坐着。”墨逍理所当然地道。
水云槿好笑了下,他把自己当成神了吗?神圣不可侵犯吗?不过她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反正如今她是一定要看别人的脸色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人将那些食物收下去,水云槿终于有些坐不住,如此的暴殄天物,墨逍迟早会遭报应的!
她刚走出饭桌,出大厅时,正好碰上了灰衣老者端着托盘进来,她特意不想去看,可是迎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蓦地顿住了脚,她抬眼看过去,两个缠枝玉碗里,其中一碗血红的颜色,另一碗冒着热气,上面飘着油花,水云槿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浓烈的呕吐感和不适感。
半晌,她抬脚又走了回去。
“怎么又回来了?”墨逍淡淡笑道。
“这些是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水云槿上前了些。
墨逍忽然笑了起来,“若你刚刚那些都觉得看不下去,老夫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水云槿只觉心头一片凉意袭来,击得她寒毛直立,“你竟然喝血,还是人血!那这碗是什么……”
“你来猜猜,如何?”墨逍好心情愉悦地道。
“我不敢猜,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你!”水云槿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墨逍却是很不以为然,“你昌永丢了那么多孩子,自然都在老夫这里!”
水云槿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是听洛姐姐说什么延年益寿,养颜美容,就是这般的血淋淋……
“那这碗是……”
墨逍笑着点了点头,他身边的灰衣老者更是面无表情,似乎习以平常,见怪不怪!
水云槿“哇”地一下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顿时面色有些苍白,半晌,整个人支撑在椅子上才能稳得住身子,她慢慢抬头看向墨逍,“你不是人!”
墨逍似乎极为动怒,许是水云槿打扰了他用饭后点心,又或许是恶心到了他,他面色紧绷,大怒一触即发,“你别以为老夫真的会纵容你!”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双倍的代价!”水云槿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墨逍恼怒着扬了扬手,这时就见守在厅外的何管事赶紧将水云槿搀了出去。
出了大厅,水云槿依然控制不住萦绕在心头的血腥,她推开何管事又吐了出来。
“主子何必要违逆他的意思,要懂得看清楚眼前的形势,惹怒了他对主子没有好处!”何管事守在一旁,一张老脸紧紧皱着。
“所以你就是为了自保,才委曲求全,甘心为他驱使的是吧!”水云槿瞪了他一眼。
“属下知道主子心里生气,可是他势力太大,身边又多是些厉害的高手,想逆他的意思,这世上谁还能做到!”何管事说话时还不停地张望着周围。
水云槿用衣袖擦了下嘴,自己站了起来,眼中溢出锋利的光芒,“他等着!”
“主子要三思而行,为今之计还是小心谨慎才是上策,尚且先不用去管他的所作所为,等待王爷归来……”何管事劝慰道。
水云槿扬眉打量了眼何管事,“你的主子如今正在饮人血吃人肉呢,你不必再叫我主子,我受不起!”
“属下知道主子这是恨极了属下,可在此之前属下绝想不到老主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一个灭绝人性的人,更想不到会连累主子,若不是属下将主子的身份说出来,兴许也不会有今日这步,如果能让主子高兴,属下愿一死抵罪!”何管事难掩愧疚和痛意。
“不必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也不用觉得愧疚,就像你说的,你也是为了自保!”水云槿面色有些许不屑。
“属下知道让主子心里难受,属下也不乞求能够得到原谅,但是属下的心也是肉长的,还没有到泯灭人性的地步,主子且看着吧!”何管事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可此时的水云槿完全不想去管何管事的心思,她只知道那一幕她要花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忘记。
数日一晃而过,何管事却交给了水云槿一封信,她心有疑虑地打开了书信,却是皇甫玹写给她的信,那些字她认得清楚,就算她不相信,落款处画着一朵杜若,与她绣在皇甫玹衣袖上的一模一样,她不禁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阿玹相信你?”
“主子不觉得老主子最近精神很不好吗?”何管事问道。
水云槿蹙眉,她是觉得墨逍这几日没什么精神,连脾气都开始暴涨,更没有再为难她,难道是因为……
“主子猜到了,最近京城再没有丢失婴孩,全都是王爷早作了安排的缘故!”何管事笑了下。
水云槿自然知道,信里皇甫玹都告诉她了,只是何管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须臾,她看向何管事,微微挑眉,“你们清源山上的人不都极为崇拜这位老主子吗?而且跟他做对,你应该知道下场,就不担心吗?”
“不敢有瞒主子,如今清源山上的老老少少,心里念着的都是主子,并非那个没有人性的老主子,属下已经做错了事,自然不能再错下去。”何管事一脸坦荡地看着水云槿。
水云槿看着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主子以后要小心了,他在王爷那里吃了亏,肯定要把火撒在您身上的……”这是何管事唯一担心的事。
水云槿冷笑了声,“只要能阻止他少伤一个孩子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岂会怕他生气迁怒!”
却在这时,屋子外响起灰衣老者的声音,“主子请你过去一趟。”
何管事面色一紧,来得好快!
水云槿倒显得很是淡定,墨逍如今气急败坏,最好能气死他!
水云槿来到前厅时,就见墨逍满面怒容地坐在那里,他身后站着皇甫钰,他似乎受了伤,黑色衣襟上血迹斑斑,看着水云槿的眼睛怒意滔天。
水云槿看着两人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到肯定是在皇甫玹那里受了挫,心有不甘吧
!“看来你在我这里住得倒是不错,还能笑得出来!”墨逍一双阴暗的眸子看着水云槿。
“被困在这里,我只能自己想开些,否则还过不过了!”水云槿淡淡地撇了下嘴。
“难道不是因为老夫的脸色不好,你才高兴的吗?”墨逍反问道。
“能让你墨逍动怒的,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行,原来这世上还有事是你不能够随心所欲的……”水云槿似乎恍然地道。
“你就那么有自信皇甫玹一定能赢了老夫?”墨逍沉着声音。
“这个我还真说不好,虽说事在人为,有时候也要看天意!”水云槿扬了扬眉。
“如果皇甫玹以为这样就能困住老夫,那他就错了,老夫有的是办法令他痛不欲生,用昌永京城所有百姓的命,如何?”墨逍挑眉看着水云槿。
水云槿眼中一怒,“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墨逍笑了下,“有,不是还有你!”
“墨逍,何不亮出你的真实身份!”水云槿眸色一沉。
墨逍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能问得出这个问题,足见你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你就不准备说来听听吗?”水云槿挑眉。
“还不到时候,等老夫把皇甫玹和凌肖尧彻底铲除,等老夫坐拥天下时,你会知道的!”墨逍有些得意地道。
“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吗?岁月不饶人!”水云槿叹息了声。
墨逍脸色顿时难看,“你以为老夫活到今日,还能保持如此好的肌肤和体魄容易吗?你知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种感觉吗?如果老夫再年轻二十年,这天下早就在老夫脚下了!”
“那你以为你还能长生不老吗?”水云槿嘲讽了句。
“老夫一生都在追求此道,却始终未见其效,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墨逍有些感叹地道。
“人老了就该服输,就算让你得了天下,你还能坐几日,行将就木而已!”水云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那老夫也要夺,这是天下人欠老夫的,这天下本就是老夫的!”墨逍难掩激动,眼底都红了。
水云槿拧眉,她确定她清楚地听懂了墨逍的意思,他说这天下本就是他的,是什么意思?半晌,水云槿面色变得极为凝得,“你姓墨……”
墨逍似乎知道水云槿在想什么,他面色含笑,倒是比方才要从容淡定得多,“老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水云槿随即震惊,“你是…这不可能,已经过了百年,竟然……”
“没什么不可能的,过去了百年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老夫墨姓的事实!”墨逍神情一凛。
“所以你在江湖上这么些年,就是为了招兵买马,更利用你的身份引得众多豪杰为你所用,听你差谴,目的就是想推翻四国……”水云槿仍是惊讶地说着。
“正是,不然老夫何必等到今日!”墨逍点头。
“你疯了,墨姓一族早己不复存在,你竟然还妄想着正名身份,坐拥天下,恶意残杀百姓,你有什么资格?就算让你坐了皇位又能怎么样?”水云槿扬声斥道。
“这是老夫的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要老夫号令一出,有的是人愿意助老夫一臂之力,你们…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墨逍声音里满是不屑。
水云槿顿时摇头,“不,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富足,你不该再为了一己私利……”
“老夫能,因为老夫有那个本事,老夫奉劝你一句,趁早归顺,只是…皇甫玹,凌肖尧,必须要死!”墨逍眼中杀意显见。
水云槿眉头微微蹙着,不管墨逍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他都没资格坐拥天下,她相信皇甫玹一定能阻止他!
墨逍看了眼水云槿,忽然扬声,“来人,看好她,从现在起,不许让她走出房门半步!”
灰衣老者应是,他走到水云槿面前,意思很明显。
水云槿也不想多待,便随着何管事回了自己房间。
“你什么时候还能走出墨宅?”刚进了屋,水云槿便看向何管事。
“因着这里面的人出入不方便,府里一应对外事务都是属下在打量!”何管事回道。
“那好,你想办法带个口信给阿玹,让他一定谨慎处理!”水云槿沉声道。
事情经过何管事的口传到皇甫玹那边,已经又是数日后了。
这日,春雨绵绵,已经下了数日还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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