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顾夫人,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还要梳头呢,杏红给顾夕颜铺了床和惠兰回到了她们自己居住的厢房。
段缨络一身淡黄色的亵衣,闭目盘腿在小榻上打坐。
这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据说能清神明气。
顾夕颜望着段缨络安祥静谧的表情,不由想起观世音拈花像来。
王国维曾经说过,学问有三大境界,最后一层就“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然,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顾夕颜觉得段缨络好象也达到这种境界,处事从容,给人心胸豁然之感。
她正望着段缨络感叹发怔,段缨络突然张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平和淡定,笑道:“是在担心明天的事吗?”
是有点担心!
顾夕颜点了点头。
段缨络微笑:“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顾夕颜无奈地叹息:“大不了明天我们仗剑出城。”
段缨络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你以为盛京的羽林军、禁卫军、金吾军都是吃闲饭的吗?”
顾夕颜不由在心里嘀咕:那怎么就让齐懋生给混进来了的呢?
段缨络好象看出了她的心思,神色黯淡:“云泽七老,连云十三剑,柳叶双刀……很多人都没有能回燕地去呢!”
顾夕颜动容。
段缨络眉宇间渐渐有些戚婉:“那些已经在江湖闯出了名堂地弟子还好。那些还没有出师门的,失去了长辈的庇护,大多数都会沦为强盗或是小偷……”
这是在责怪齐懋生吗?
顾夕颜抿了抿嘴,道:“他们可以入伍啊!有一身功夫。到军中效力岂不更能发挥自己的长处……”
段缨络微笑着注视着顾夕颜良久。
虽然能感觉到没有什么恶意,但顾夕颜还是被她看地有点不自在,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段缨络笑着摇头:“不。你没有说错。”
她望着顾夕颜如莲花般素净的面庞,淡然地微笑:“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出了府,外面可没有这样方便了。”
顾夕颜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说下去,她拉了薄薄的夹被盖在身上,俏笑:“晚安!”
段缨络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夕颜翻了一个身,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起来。
段缨络望着青沙帐里曼妙地身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首发+++
顾二姑娘。你没有说错。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危,用你的安危来换我们修罗门下五百弟子的前程。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要仗剑保你出城,我也会做的……
段缨络慢慢平息着心中的杂念,安静地等候明天地到来!
月色一点点的升起,爀园笼罩在片银色中。从东边外院时隐时现地传来带着丝竹弦管猜令划拳的嘈杂笑语声,更衬托着这内院小小一角的静谧。
露着如观音拈花般微笑的段缨络突然张开了眼睛,黑白分明地眸子竟象鹰似的锐利。
她听到非常熟悉的轻微践踏声。
只有习过轻功的人才有这样轻盈的脚步。
顾夕颜身边的人段缨络都认识,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身手。
那声音渐行渐近,停在了门外。
段缨络不敢大意,从腰间轻轻地抽了一条汗巾。
银红色的汗巾,在月光折射出犹如宝石般的七彩针芒。
来人踌躇了一下,脚步声渐渐转了一个方面,朝东边地厢房走去。
那里住着惠兰和杏红。
段缨络犹豫地望了顾夕颜一眼。
月华如练。顾夕颜嘴角微翘睡得正酣,净白的面容如一株午夜悄绽的昙花般甜美纯静。
东厢房那边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还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惠兰,快开门。”
很快,东厢房边传来蹑脚轻行地哒哒声。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听在段缨络这样地高手耳中。却清晰的很。
段缨络支起耳朵来。
当东厢房地门“吱”地一声打开时,段缨络也趁着这声音将窗棂打开了一条缝。
东厢房里没有点灯。趁着月色,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很快闪进了东厢房。
明天就是惠兰代嫁的日子,事情太过突然,太过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