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莎贝尔给出明确的意见后,之前态度颇为坚持的大司法便也意外的选择了顺从。
所有人都同意之后,这事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之后可能会面临的舆情问题、以及各种紧急情况的预案,都交给了大司法阿里乌斯。让他回去与迈克罗夫特共同讨论,给出几个方案。
而等大守护者与大司法离开后,丽姬娅却并没有选择跟着一块走。
她只是很欣慰的看着伊莎贝尔——虽然丽姬娅如今小女孩的模样做出这幅样子看起来有些别扭,但却意外的不算违和。
她笑眯眯的凑过来,跳到伊莎贝尔的怀里,轻轻摸了摸伊莎贝尔的头。
“长大了啊,小伊莎。”
丽姬娅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轻轻抚摸着伊莎贝尔柔顺的淡金色长发,用自己的额头与伊莎贝尔的额头轻轻碰触:“现在终于有点君主的样子了。”
伊莎贝尔微微低头,反手抱住丽姬娅的腰。
感受着这位前辈的龙尾轻轻扫动着,拍打着自己的小腿,伊莎贝尔的目光也变得怀念了起来:“是啊……”
如果放到一年前……不,甚至只是半年前,她都无法想象到如今的自己会成长到这种程度。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遇到艾华斯之前是什么模样。
——没有经历过什么无法忘怀的悲剧、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痛彻人心的折磨。就这样,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成长到了过去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程度。
“……或许,比起苦难,爱与希望更能使人进步。”
伊莎贝尔轻声开口道。
她是最有权力这么说的人——因为她早已习惯了逃跑与忍耐。如果真有什么痛苦的经历,让她不得不选择改变自己、恐怕当她下定决心行动的时候,也早就被折磨到遍体鳞伤、毫无力气了。
“并非所有人都生来坚强,小伊莎。只有钢铁才能在火中重生,而再坚硬的木头也只会被烈火烧毁。”
丽姬娅轻声安慰着,像是一位祖母般亲昵微微扭头、用额头轻触伊莎贝尔的额头。
她用像是在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轻柔的声音,说着自己没有跟伊莎贝尔说过的东西:“但木头并非价值就不如钢铁。总有一些事,是金属做不到而木头能做到的。”
“……您之前从来没有给我讲过这种事。”
伊莎贝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说着。
而丽姬娅那如同幼童般稚嫩的声音,却显得成熟、稳重而慈祥:“因为那时的你太过迷茫。迷路的人是听不懂、也记不得这些大道理的。大道理从来都不是给迷茫的人听的,迷茫的人只想知道下一段路该怎么走。
“正是因为你成长了,我才会跟你这么说。我只是告诉你,你到底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厉害……让你知道这并非是意外、更不是奇迹。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真的很棒,伊莎贝尔。伱走出来了,你变得更强。”
我真的很棒……
听到这里,伊莎贝尔的眼眶下意识浸满了泪水。
那并非是委屈,也不是悲伤。而是有一种无比畅快的释然感。
如同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对着天空张开双臂高声呐喊,星星点点的太阳雨清清凉凉洒在身上一般。
伊莎贝尔安静的流出了几滴泪,却并没有抽泣、更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调皮的低下头来,用丽姬娅的肩膀擦掉自己的泪水,随后对着这位长辈露出娇憨又天真的笑容。
她有些怀念的说道:“其实,我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在世界的另一种发展可能中,我看到了阿瓦隆分崩离析。有假货代替了我的位置,而我则只能与艾华斯逃往海外。
“人们所强调的、仿佛没有就不行的‘威权’,在那种程度的混乱之中什么都保护不了。玻璃岛化为火海,骑士们彼此厮杀。没有人可以保护民众,正如同没有人能够保护阿瓦隆。
“于是,我就想……‘威权’这种东西,实在太过脆弱了。只有所有人都相信它的时候,它才有其不可取代的价值。
“可如果某个人真在某天陷入了绝境,到了只能相信‘威权’的那一天、它却反而保护不了他了。”
伊莎贝尔眼眸清晰而明亮,刚刚哭泣过的眸子如同被擦拭过的绿宝石般璀璨。
“唯有自己能够信任——只有让阿瓦隆强大起来,才能避免各种灾难。而如果阿瓦隆足够强大,那么独尊‘威权’之道又有什么必要呢?假如阿瓦隆只能推行威权之道,它又如何才能强大起来呢?”
“……原来如此。”
丽姬娅微微点头,感叹道:“你是这么想明白的啊。”
“当然,”伊莎贝尔笑着补充道,“主要还是艾华斯。”
“那個小狐狸?”
“因为我不想让他失望,因为我不想沦为傀儡、被人拿去与他对立……”
伊莎贝尔轻声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它纤细而白皙,是一双弹琴的好手。但如此脆弱的它,却有着操控整个王国、乃至于多个王国的伟大力量——只需要签下一个名字,就能改变数以万计、甚至百万计人的命运。
“……但这些,不是我今天如此强硬原因。”
伊莎贝尔开口道:“它只是‘不想’,是我的‘恐惧’。可真正让我强大起来的,是‘希望’。
“——我希望有朝一日,阿瓦隆能够不至于遭遇我在噩梦中所遇到的灾难。
“——我希望有朝一日,阿瓦隆人能够挺胸抬头的说出自己是阿瓦隆人,而不至于被其他国家的人歧视、厌恶或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