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易却笑而不答,等着老汉说出自己的来历。
“我们是中州沈家沟的人,我叫沈天扬,这是我儿子沈铁柱,小穆是我们在路上救下来的,她姓宇文。我们沈家沟早年都是租种的大禅寺的田,租子还不重,但是后来大禅寺被剿,田虽然归了我们,但税就一年重起来,加上前几年遭了水灾,税交不上去,官府就要收田,我们气愤不过,打伤了几个衙役,逃荒出来,一路流落到这里。我们的拳法,也是早年大禅寺流传出来的。咱们沈家沟世世代代种田,练拳,虽然功夫说不上精深,却也能自保,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怕匪徒。”老汉娓娓道来,往自己的烟袋里面装了旱烟,吧嗒抽了一口,摇摇头。
“你们是沈家沟的人?前几年沈家沟是遭了水灾,听说是太子爷调拨了不少赈灾钱粮去过,但是好像是大禅寺的余党组织刁民还要闹事,结果闹出了民变来,后来派军镇压。因为镇压及时,太子爷还得了皇上的赞誉,说是办事雷厉风行。”
洪易一听,倒是相信了这沈天扬几分,不过这沈天扬既然是打伤衙役逃出来的,就是带罪之身,却不好善后。
“什么?根本没有调拨赈灾粮过来!都被中州省的官儿贪掉了,我们去论理,就说明民变,后来带兵来缴村子的什么将军,是污民为匪,用血来染他的乌纱帽!我们逃出来之后,他们把村子里面的留下的人都杀光了!男女老少都用竹稿子钉在地上!”
沈铁柱一听洪易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猛烈的一脚跺在地面,整个房子都似乎摇晃了一下。
“有这回事?”洪易一听,心中大吃一惊,这事情非同小可,牵扯到当朝太子,更有可能牵扯到洪府!因为武温侯洪玄机就是支持太子的,洪熙更是当年为太子保驾护航,杀进杀出。
“此事禁声,公道自在人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却不是现在。”洪易连忙道。这事情,不说他一小小的举人,就算是朝廷重臣,也是担当不起的。足可以杀头抄家一千次。
“小老儿知道厉害。”老汉又深深的抽了口烟,烟把脸都朦住了。
“小穆姓宇文?是复姓?那是云蒙国的大姓,只有云蒙那边的胡人,才会有宇文,慕容,欧阳那些复姓。难道小穆是云蒙国的人?”洪易看着天井之中忙碌炒菜的小女孩。
“小穆是云蒙国的人,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偶尔看见她被一个云蒙武士背着,被人追杀,于是救了她下来,但是那武士受伤过重死了。不过这些年,多亏了她,我把她当嫡亲孙女一样看待。”老汉又吧嗒的抽了一口烟:“可惜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
“你们的身份,恐怕在玉京呆不下去,这事情实在是干系太大。”洪易道。
“这个小老儿也知道。”沈天扬道:“其实我们在江湖落魄了几年,日子也过得实在是没有滋味,恩主既然有举人的身份,却是可以庇护我们,如果入个籍为仆人,以后的日子就安稳了,只是这事情我们恐怕还有牵扯,只怕以后要给恩主牵扯很多麻烦。”
“这事情是真够麻烦的。”洪易苦笑一下。
本来洪易是看见这三人武功不错,又有骨气,自己搬出去没有人操持家里,三人是个好人选,但是现在却迟疑了。
沈天扬,沈铁柱这对父子是沈家勾出来的,一旦暴露了出去,牵扯到沈家沟民变的事情,那立刻就是泼天大祸!
太子那个位置,有很多野心勃勃的皇子都盯着。这个事情一抖出来,必定要震动朝野。
而且那小穆的来历,也很不安稳,被云蒙国的人追杀到大乾来,肯定也不是个安分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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