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自己最大的长处可能并不是特别能打架,也不是会拯救世界,更不是能把任何一件正事儿搅合成情景喜剧,甚至不是养活了一个能吞食天地的大胃女王以及一群能毁天灭地的小姑娘,而是……
而是能不断地麻烦缠身并且乐此不疲。
好吧,这么说太亏心了,我把乐此不疲去掉行不?成天这么多麻烦,你说得多缺心眼才能乐出来!反正我是乐不出来。
8355号虚空侦查舰传回来的不到七秒钟的短暂信息已经被翻来覆去地分析了很多遍,司令部的常驻希灵主机将它的每一个像素和每一个音节都进行了检索,甚至包括可能混杂在背景音中的低沉噪波以及画面上某些反光区域折射出的影子,她用这种简单却有效的笨办法搜集情报,以期能找到8355号飞船在失去联系前的最后一秒遭遇了什么,技师们还检查了这段信息的信号强度在传递过程中的衰减情况,据说这种线索有助于发现失事飞船在发出最后信息的时候附近是否存在虚空屏障一类的高信息位拦截物。假如失事飞船在发出最后信息的时候周围有个虚空屏障,那么即使这个屏障还处于潜伏状态(在被困于其中的猎物启动虚空传送之前,这种陷阱不会主动暴露自身),飞船发出的信息也会发生微小的波形畸变,这是在常年的战争生活中帝国军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过这些尝试得到有用情报的几率是很低的,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8355号虚空侦查舰是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在那之前,它附近没有任何敌袭先兆,在消失的时候,飞船本身也没有遭到攻击,假如他们的失联确实是由于遭受攻击的话,那我只能说,敌人是压倒性的。
珊多拉下令释放了三个虚空探针,这些探针现在已经进入虚空领域,并在微调自己的信息特征,以慢慢接近8355号飞船失去联系前最后所处的“位置”,这个过程有点类似给老式收音机调频,你小心翼翼地拨动选台钮,直到它的可变电容突然和某一个频道重叠,便会收到信号——对于在虚空中的旅者而言,也就是到站了。
尽管所有类型的探针都拥有非常优秀的隐匿能力,它们还是选择了非常慎重的速度来靠近“失事地点”,并且相互之间保持着一个单位的“距离”,在虚空中常规理解上的距离是没有意义的,探针之间相距的其实是它们的信息表征差值,一个单位的差值可以保证它们不至于同时陷入敌人的伏击,也能保证当其中一个探针遭到攻击的时候,其他两个探针还有机会把情况传回来。
然而,在所有人屏息静气的等待中,三个探针一个接一个地穿过了8355号飞船失事的“坐标”,当它们进入虚空无序波段之后,传回了一无所获的情报。
“目标点空白,没有发现虚空侦查舰的残骸,也没有虚空领域内爆发战斗的痕迹,”一名负责追踪探针的低级军官大声报告道,“探针准备第二次嗅探……”
“第二次嗅探完成,目标点仍然空白,未发现虚空侦查舰残骸。”
“那么大一艘飞船,能凭空消失?”我扭头看了仍然皱着眉头的珊多拉一眼,突然猜测起来,“会不会是被打的太碎结果瞬间就被虚空同化掉了?”
“不可能,”回答我的不是女王,而是突然传送过来的冰蒂斯,这个凶器威武的女流氓毫无自觉地咬着薯片,一边把剩下的半包零食塞给珊多拉,“妾身知道你们的虚空侦查舰是怎么个东西,它可以说是你们造出来的常规飞船里面最难摧毁的东西之一,一艘能在虚空领域里随意穿行的小型飞船,想想都头疼,它没有兵器,可是却滑头无比,在虚空里跟条鱼一样,遭受攻击的千分之一秒内就能跳入空白‘坐标’逃离战场,而且那种东西好像有个什么什么核心……”
珊多拉表情怪怪地看了冰蒂斯一眼:“多特征态核心,那是虚空侦查舰的逃逸舱。”
“对,多特征态核心,是不论遭受何种形式的打击都不会在第一击的时候受伤的怪东西,因为据说它是随时处于三种互相矛盾的数学描述下的,一切能造成切实伤害的攻击都注定不能同时摧毁它的三种状态,”没想到冰蒂斯在说起帝国飞船的时候也能如此头头是道,尽管平常她一再声称自己是个对希灵高科技没办法的家伙,“所以虚空侦查舰在任何情况下被击毁都会至少保存个逃逸舱。”
“那它岂不是无敌了?”我摊开手,表情有点莫名其妙,“永恒母舰都没有这种配置吧?”
冰蒂斯斜了我一眼:“术业有专攻,你这么牛X一人不是也抓不住小泡泡吗!”
我仰天打了个哈哈,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说,你是个神族吧,怎么对我们的飞船这么了解?”
冰蒂斯脸色顿时一变,不太自然地说:“当然跟珊多拉闹的时候经常接触……”
“每次她来我的领地都会惹一堆麻烦,”珊多拉换了种说法,“逼急了我就派舰队追杀她。”
我听完一脑门子冷汗,您听听,追杀她——冰蒂斯想当年那得是多天怒人怨的一人啊,让自己的好姬友连追杀俩字都说出来了,当然另外我们也可以感叹一下高端人士交流感情的方法,一般大学里的损友顶多也就是互相揭揭老底咋呼两句偷吃俩包子,可眼前这两个姑娘当年是直接来回追杀的么?
想了一会我果断不追究珊多拉当年派舰队追杀冰蒂斯是个什么场景了,总觉得这个问题思考久了是个人都得感染上潘多拉病毒。
“冰蒂斯说的挺对,”珊多拉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薯片和薯片的包装,眼睛中光晕流转,“虚空侦查舰是在任何极端情况下都能生存的尖端特勤舰,除了遭遇神族正规军堵截或者被大群帝国舰队围攻之外,没有任何外力能让它就这么瞬间消失掉……我觉得它应该不是遭受了攻击,而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珊多拉不太确定地说了三个字,我觉得她能联想到这个词儿,刚才那半包薯片居功至伟。
在珊多拉的示意下,那三枚虚空探针又在8355号飞船消失的坐标附近来回穿梭了好几遍,但是一无所获,我们开始努力思索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线索——好吧,是珊多拉和冰蒂斯努力思索,我想了没几分钟就发现自己真不是这块高智商的料了。
这时候姐姐大人也闻讯赶了过来,还带着已经给自己身上挂满军火的潘多拉和维斯卡,俩一米二跟模型版的终结者一样哐当哐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人抱着个能用来修跨海大桥的加农炮在那吭哧吭哧地拆装。
她俩是认定帝国哨兵遭遇敌袭了。
“飞船消失了,但探针却什么都没发现么,”姐姐大人详细了解了情况,开始用自己慎密的思路一点点分析,然后慢慢说道,“我有个笨办法。”
我们所有人一块看着她。
“再派一艘飞船过去,”姐姐大人很认真地说道,“当然,这次就不要乘员了,找一个和失踪的飞船一样的侦查舰,用自律模式飞到失事坐标上,再把之前那艘船在失去联系之前的所有操作都原封不动来一遍,三个探针就在安全距离之外看着,这样虽然不一定能把第一艘船找回来,但至少我们能看看船是怎么没的。”
珊多拉顿时点头:“确实值得试一试,而且最近PL-15上传了很多复仇舰队的资料,塔维尔根据它们改进了很多军舰的自动控制系统,包括两艘即将服役的‘针’级虚空侦查舰,就让它们上吧。”
就这样,姐姐大人所说的“笨办法”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而我则非常悲哀地发现一件事:自己这脑子可能是没救了,老姐用了十五秒提出一个方案,而我在刚才思索的三分钟里竟然跑题跑到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虽然这可能意味着自己和浅浅真的很有夫妻相,但假如我继续在这种随时跑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未来自己最好的下场可能也就是找个心理辅导师度过余生了。你看,这才几秒钟啊,我又想什么呢。
“阿俊,怎么了?”姐姐大人见我半天不说话,好奇地问道,“这个办法有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