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姝没想到薛夫人会当面这么说,不是给她难看是什么,但她又不能反抗,别人羞辱了,还得笑着回应,这便是她一定要往上爬的原因,“薛老夫人说的极是,这琴是秋璃派人找的,曲子也是她要弹给薛公子听得,奈何天公不作美,这几天她身子不大好,我们情同姐妹,她便让我替她把这份礼物送给薛少爷。”
虽然很不像把这些归功给岑秋璃,但眼下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人起疑,不过薛少爷心里明白就好,现在任静姝已经觉得她跟薛沉言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了,就如这鸾琴和凤琴,分久必合,一定会在一起的。
薛沉言纤长的手指福抚过琴弦,轻轻的拨弄,动作轻柔,像是对待心爱的女子一般,众人只道薛公子是爱琴护琴之人。
薛夫人见任静姝这么说,便也没为难她,毕竟事情闹大了都不好看,有什么背后去说,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是提醒这个图谋不轨的丫头要注意分寸,但这些话她是一定要跟岑夫人去说的,别到时候养出一只白养狼来,虽然她可有保证儿子不会对任静姝有什么心思,就算有,她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生。
岑秋璃一旦嫁过来,就是薛家未来的当家主母,里子面子一定要有的,不然岂不是要家宅不宁吗?
她不是疼岑秋璃,不管哪个女子嫁给长子,她都要这么护着,她护的是整个薛家。
薛沉言对着鸾琴像是呆,又像是在倾诉思念,众人却都能理解,任是谁见了苦苦寻找的宝贝,难免都会这般,只是薛沉言拨弄最后一个琴音后,抬起头,问道:“任姑娘说把鸾琴送与我?”
任静姝点头,“是啊,”但想到刚刚薛老夫人的提醒,不得不改口,“是秋璃妹妹想要把鸾琴送与公子。”
薛沉言却无情的拆穿了任静姝,“任姑娘对秋璃实在是好,连这般煞费苦心得来的宝贝都要让给秋璃,我该如何谢你好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任静姝有些懵了,一时竟然摸不准薛沉言想要干什么呢?他明明是笑着的,怎么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呢,不,不会的。
薛沉言把两把琴放在一起,“不管是任姑娘的还是秋璃的好意,总之我心领了,既然送与我了,我便却之不恭,鸾凤双亲本该在一处,奈何却要饱受分离之苦,今日得此一聚,我便不忍心再让它们分离。”
话音未落,薛沉言再度回头,冷声道:“琥珀,取火盆和我的宝剑来。”
“他要毁琴!”汤小圆惊呼道。
薛沉言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也不是,留着他们,可难免他日会再次分离,所以,我让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不再受分离之苦。”
薛沉言的这番言论着实的惊着了大伙儿,有人说薛少爷爱琴成痴,琴是个物件,哪有什么感情,但也有的人说,薛少爷此举太感人了,当然后者都是女子。
任静姝初听到汤小圆说破薛沉言的意图的时候,脸色大变,凤琴那么难的,他竟然说毁就毁,但随后,她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刚薛沉言说这琴是她拿来的,非但不伤岑秋璃的面子,又让人觉得他对爱情的忠贞。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拒绝了她的心意吗?
琥珀拿来了剑和火盆,众目睽睽之下,她犹豫着道:“公子,当真……”
“琥珀,瞧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是成全,是好事儿!”薛沉言苦涩的道,眼里的伤痛只有陪着他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儿琥珀能懂,那人把他们二人的琴和曲子送给了另一个人,难道不是在说要跟少爷情断吗?
那刚刚又要见什么面?
少爷当众焚琴,也是在给她一个回应,他同意,鸾凤已毁,他们的过望也成了云烟。
叹世间奈何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铮……”的一声,鸾琴的琴弦断了。
“铮……”又一声,凤琴的琴弦断了。
可惜虽然可惜,但所愁善感的人觉得这的确是一个让阻止分离的好办法,只是世间再无鸾凤二琴。
薛沉言亲自把琴放在了火盆里,他的回忆,他想要亲自葬送,那个人现在应该释然了吧。
“哈哈哈……薛某此举,只怕会受天下爱琴之人唾弃,我也再不敢说自己是爱琴之人,今日后,我再不碰琴。”
这又是怎么了?没人知道,不过能在他归隐之前,亲耳听到他弹奏一曲,也算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