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神社属于美浓国南宫大社的分支,在郡上栅南三里外的小山旁,神社前形成了一处集贸市场,附近村栅之民互通有无之所,每个月初三为集会之日。
现今,这些空地便成了尾张军的驻所。
十几户常驻耕种附近农田的人家,房屋被征用,暂时成了深田殿夫人的行军御所。
……
茅草屋,略有些潮湿的土地上摆着硬木板,上面铺着草垫,便是坐卧休息之所,这是绝大多数东瀛农人的生活常态,他们大多数光着脚,布制鞋袜都是想象不到的奢饰品,平素的草鞋,磨损严重,编一双又很费事,除了冬天御寒,日常生活大多数时候不舍得穿,而且,习惯光脚的话,穿上什么东西,反而觉得被束缚不习惯。
藤原文范本来用手帕裹着鼻子和脸,见陆宁蹙眉看他,这才不情不愿解开手帕。
房间内,还有深田殿恭子,新军总大将田山角重,三河国加贺氏的首领加贺太一郎,以及足轻总大将中岛三成。
小小的茅草屋,草垫上坐的满满堂堂的。
藤原文范跪坐的姿势有些怪异,屁股微微欠起,但时间久了,又要咬牙切齿的稍微坐在脚上。
他被结结实实打了三十多板子,命都去了半条,能活过来也是奇迹。
本来,他要被罚去静海道的矿场之狱服刑十年。
藤原文范当时就差点吓死,虽然不知道齐人的矿场监狱是怎样的,但想也知道,肯定地狱一般,做十年苦役?怕根本熬不一两年就病死了。
藤原文范苦苦哀求,更嚷嚷着求见丰田上使和班大人。
最后,他也见到了陆宁和真冬姬,给真冬姬磕了几个头哀告。
最终,因为事主丰田上使求情,藤原文范又是正和齐人有书信来往的左大臣藤原实赖的幕僚,其现在留在尾张,还有用处,是以,最终判其杖刑五等,也就是一百大板,仅次于徒刑一等的刑罚。
同时,杖刑五等外,又判罚藤原文范,为丰田上使家服苦役十年。
不过,一百大板,是真可以要藤原文范这种小身板性命的,三十多板子,就将他打得昏厥了过去,再打,肯定死路一条。
不过杖刑也很“人道”,实在坚持不住的,剩下的数寄存,先养伤,等伤好后再领。
就这样,藤原文范还有六十多板子的“寄刑”在身。
而真冬姬实在不想见他,转要他给陆宁做苦役。
当然,如此的话,从某种角度,藤原文范还是和以前一般,可以为藤原齐敏出谋划策。
但名义上,他现今是陆宁的仆役。
不管藤原文范私下和齐敏怎么说,给左大臣藤原实赖的书信里又如何大骂齐人,但至少,他现在很忌惮陆宁。
是以,本来手帕掩住嘴鼻的矫情行为,被陆宁一瞪眼,便不得不将手帕拿开。
深田恭子注意到了这一幕,红唇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笑意。
“郡上栅,来了小野的守军,听说有三四千人。”新军总大将,田山角重脸上微微有些凝重。
尾张军,有飞隼团齐人雇佣兵百名,尾张新军五百名,加贺义士团三百余人,又有从尾张国和三河国征募的足轻两千余人,但这些仅仅发了竹枪的农人,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充数的而已,大多数时候,负责运输辎重。
而小野军,征募的天下义勇,基本就是加贺义士团这种,平素就喜欢舞刀弄棒的武者。
听说关东联军也要从东进攻小野城,本来,占据了美浓平原后,尾张军只需静观其变,倒是要小心关东军多一些。
陆宁好似知道田山角重心里想什么,笑笑道:“如果深田殿夫人不展现下和关东群豪对等的实力,那么,仅仅靠齐国上使院斡旋来压制别人对殿夫人土地的野心,怎么都长久不了。尤其是,听说骏河的藤原秀乡,已经逼迫趁联军得胜,将功劳算作他的大头,威逼恐吓,已经令远江国臣服,其势力范围,可就和三河接壤了。”
三河的加贺太一郎点头,“是,秀乡这老东西,还曾经给我写了一封信。”说着话,看了陆宁一眼,大声道:“不过,我信班大人,太一郎绝不会反叛深田殿夫人。”他倒不是故意嚷嚷,声音天生就洪钟一般。
陆宁领飞隼团助加贺太一郎驱逐三河国守,早就将这以武勇闻名的大汉,震慑的服服帖帖。
加贺太一郎,现今算是深田恭子这个大名主下的三河国大名,自主权很大。
当然,比之藤原秀乡、平惟茂和关东御领丰田仲任的关系,要亲密的多。
丰田仲任和秀乡、平惟茂,更像一种联盟。
加贺太一郎,则算是深田恭子的家臣,甚至他宣誓效忠的对象便是深田恭子而不是藤原齐敏。
陆宁话里,也说什么要深田殿夫人展现麾下的实力,隐隐,将深田殿夫人真正视作了尾张的主人。
深田恭子俏脸不动声色,眼波流转,打量其他人的神情。
新军总大将田山角重微微露出喜色,田山众,和深田恭子本就是一族,深田恭子为曾经自称新皇叛乱的平将门之遗腹女,田山一族,则是平将门亲族后裔,由平将门侄子,征伐自己的父亲,才保住了族人,但也被强制迁徙去了武藏国的山地苟延残喘。
深田恭子筹训新军,总大将,自然用了自己的族人。
足轻总大将中岛三成,本就是新军中的军奉行,如果非要划圈子的话,从表面来说,自然也是效忠深田恭子的。
只有藤原文范,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宁这时候又道:“还有信浓的平惟茂,信浓和美浓国接壤,他又岂会对美浓国没有野心?深田殿现今取了美浓国南部富裕之地,又有三河的加茂效忠,若要断了平惟茂和秀乡的进犯野心,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不战而屈人之兵,总归到时候,还要和秀乡、平惟茂,大打一场的好。”
看向藤原文范,陆宁笑了笑:“文范,我说的对不对?”
藤原文范点点头:“班大人所言,总是有很大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