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讽刺的笑容刺激到了,贺兰敏之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如果是旁人露出这种笑容,他自然是无所谓,甚至都完全不用理会。娄师德一向是谦谦君子,在自己面前也一贯有着师者风范,突然之间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儿太过...突然了吧?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娄师德从书桌之上拿起一本书,冲着贺兰敏之展示了一下:“看到了?”
汉书两个大字明明白白的写在上边谁会看不到。娄师德的屋子里一般不会放同一本书,放两本。屋子本就不是很大,藏书很多。记得自己还曾经问过他这一点。当时的回答是:书,仅有一本足矣。所以藏书虽多,却没有两本一样的书。今天之事必有蹊跷。
本来还有着疑惑的贺兰敏之立刻就眼神就变得充满了审视之意。
“《汉书》张良传,你给我念。”面沉似水,严肃认真,声音之中带着一种不可置疑,不容反驳的语气。
“张良字子房,其先韩人也...”念了这一句话之后,贺兰敏之抬头看着娄师德,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没有一丝别的情绪。面容僵硬,仿佛已经怒火中烧了一般。
四目相对多少有些尴尬,赶紧低下头继续诵念到。索性没有什么生僻不懂之字,念得倒是顺顺当当。全部念完之后,娄师德再次发问:“此文章,你可熟悉?”
“是”
“黄石公一事,你可明了?”
“是”
“说,表达何意?”
步步紧逼,丝毫都没有给贺兰敏之再次思考的时间。
“这...”他还是想问答,告诉人们要恭敬,对待老人要好,好人有好报。但是这个答案刚才已经被否决了,这可如何是好?坐在胡毯上的贺兰敏之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如坐针毡的感觉。
想了足足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贺兰敏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拱手说道:“学生不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当年你第一次来太学之时方能够大胆承认,怎么如今读了几年圣贤书,到把你的好东西给读没了?是为师教导失误?还是你根本就资质愚鲁不堪,难以雕琢?”厉声呵斥着,娄师德本来白净的脸上泛起了潮红之色,手中的书籍重重的被摔在小几上。传出来的声响吓了贺兰敏之一跳。
尊师重道,本就是人们最看重的礼节。贺兰敏之不敢稍有迟疑,赶紧站起身朝着娄师德躬身施礼,不敢起来。他知道,今天的娄师德一定有话要说,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呵斥自己。
看着他行礼,娄师德闪过一丝欣慰。但是并没有让他起来,捡起《汉书》:“为师今日教你,如何读史。倘若你真是今天这份资质,那日后也不用来太学进习了。老老实实地守在家中,我听说你家的生意做得不错,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也好比日后平白送了性命强!”满是轻蔑,狠狠地打击,一点儿情面都没留下。
贺兰敏之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躬身施礼,等候着娄师德接下来的话。他有预感,接下的话恐怕比这几年学到的东西还要重要。
“坐下,拿书,听。”
“是”持起《汉书》坐的一丝不苟,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书本,不敢有一丝游移。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你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