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恪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见到国公爷放下杯子,其他人都吓得急忙停下来,唯有坐在最后的徐中良嘴里塞个丸子,不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
周围几个人暗暗鄙视,心说好歹是大族出身,什么没吃过,至于这么丢人吗!徐中良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几天他一直被关在大牢里,每天两个饼子一碗刷锅水,都快淡出鸟了。要是你们也在大牢里待过,保证更加不堪。
好在张恪化解了他的尴尬,笑道:“大家随意,不用拘谨。”
徐中良如蒙大赦,急忙三口两口把丸子吞了,长长出口气。
“诸位,你们答应了收税的事情,不过眼前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苏州,乃至江南经此大劫,必定民生凋敝,市场崩毁,总要重新恢复秩序,天堂一般的地方要是凋敝下去,本爵也心有不安。再有,你们这段时间,借了不少银子,也欠了一堆债,怕是有些人不会放过,继续穷追不舍,大家商议一下,拿出个解决的办法吧!”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脸上都热辣辣的。
没错,这一个多月的剧烈变化,不光是十一大家族元气大伤,更要命的是大量的中小商人,他们脑袋一热,就加入其中,结果弄得倾家荡产,投河上吊的人不在少数。
数之不尽的商铺破产,百姓兜里的银子也被榨干了。保守估计,江南的商业至少倒退五年。
更加要命的是原本朝廷对商业没有什么管理,全靠着商人自觉形成的行业规范,因此信誉就是商人的生命。粮食大战闹腾到现在,商人的信誉已经破产,百姓对他们怨恨无比,。
张恪说把他们都砍了老百姓只会拍手称快,这话一点都不假!
如何能起死回生,摆脱眼前的危局,让在座的众人全都愁白了头,饶是经商多年,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
酒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大家唉声叹气,拿不出主意。
张恪嘴角含笑,微微招手,方崇文从回廊迈步走了过来。到了酒席前,给张恪见礼,对这些大家族的人他根本不假辞色。
“眼下是百姓穷困,商铺倒闭,作坊停业,百业萧条,要想恢复过来,就必须重拾信心。有人花钱,有人生产,让社会重新运转起来。”
方崇文说完,在座众人不由得点点头,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究竟什么才是突破口啊!
张恪微笑道:“诸位,本爵刚刚上奏朝廷,请求在松江开辟市舶司,准许对外贸易。”
市舶司!
三个字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所谓市舶司,就是对外出口的管理机构。大明从朱元璋施行海禁,到朱棣七下西洋,其后海禁是断断续续,时而严厉,时而松懈。
一直到万历的老爹隆庆即位,高拱张居正等务实能干的官员在朝,确定开海,地址就选在福建月港。
其实从地理位置来看,月港并非最佳选择,偏远,闭塞,港口条件差,不过这也体现了明朝矛盾的心里,对开放犹犹豫豫,拿捏不定。
张恪早就清楚,最佳的开放地点就是位于长江口的松江,也就是后世的上海!南北向,这里是海岸线的中点,东西向,是长江的入海口,占据着江海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