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不好?”卢氏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挽紧她胳膊,碍着前面提篮的卢俊,凑近遗玉耳边,小心问道:
“你可是、可是——你月信迟了吗?”
遗玉笑容一僵,目光闪躲了一下,偏头避开卢氏期待的目光,低声道:
“没有,前几日方来过。”
卢氏失望了一下,接着便发起愁来,遗玉成亲的时日,这说起来也不短了,至今没有动静,要是府里还有姬妾暖床的倒还说得过去,偏就独她一个人,还是人尽皆知的宠妻,京里近日流传的闲话,她早从程夫人那里有所耳闻。
说是魏王妃时久不孕,魏王有纳侧的打算,皇上把人选都给挑好了,这叫她如何不急,偏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舍不得多说,舍不得多问,生怕她因此生忧,却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只有偷偷心疼。
卢氏脾气,能忍到今天才问,够不容易的,这么一开口,就再藏不住心事,拉着遗玉回了璞真园,支开卢俊,关上房门,拽着她在床上坐下,正色道:
“娘有话问你,你要老实交待,莫要随口糊弄我。”
遗玉扯了下裙摆,暗叹一声,低头无奈道:“娘问,我实话说就是。”
“我听人说魏王要纳妃,可有此事?”
遗玉安静了片刻,她是心事藏的久了,在卢氏面前禁不住生出一吐为快的冲动,勉强出声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可不是娘听说的那样,非是王爷自己要纳妃,是皇上有了安排,您还记得三月我们到洛阳去围猎吗,皇上那时找了王爷提起此事。”
卢氏紧张地捏紧了她的手指,问道:“那他应了没?”
“没有,”说到这里,遗玉神色轻松了一些,“不过宫里头没打算绕过此事,韦贵妃传了我好几次,想让我松口,被我几次拖延掉了。”
卢氏皱紧了眉头,顾不上责怪她瞒着这么大的事,想了一会儿,又问: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可有了主意?”
遗玉耷拉着脑袋,讪讪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拖下去,等我有了音信,再去堵他们嘴。”
卢氏听出她话里几分萧索,眉头就快打了结,“那魏王呢,他就让你一个人扛着?”
经历过一次失望,卢氏对男人始终报以怀疑和不信的态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气一上来,便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怒道:
“他是不是已有纳妃的打算,碍着你不好答应,欲擒故纵,这才让你被宫里叫去训话,想磨软了你,等你自己开口呢”
遗玉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怎么会,您想多了,王爷他不是那样的人,一来我瞒着没同他讲,二来最近太忙,没察觉我被宫中难为,”说着,又觉得卢氏的猜测可笑,莞尔道:
“他的脾气,真要是有了纳妃的打算,肯定会直接告诉我的。”
卢氏见她还有心情说笑,脸一黑,伸手就在她脑门上戳下去,“还笑、还笑,等他哪天真同你说,我看你还笑的出来”
遗玉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嘀咕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同他和离,让他纳妃去,爱纳几个就纳几个。”
卢氏闻言,脸色古怪,拉下她掩面的手,正色道:“你是当真?”
和离,说来轻松,那房某人当年背信弃义,负了她一片真情,眼睁睁看着他一双娇妾进门,她却狠不下心同他一刀两断,委屈下来,哪想那一时的妥协,却换得他们母子不得不流亡在外,背井离乡,自始才知,有些事,既不能容忍,就不该容忍。
遗玉觉出卢氏神色有异,不敢再玩笑下去,便拉着她坐下,安抚道:
“娘别生气,女儿说笑呢,王爷待我情深意重,自是不会负我,不会有那一天的。”
她这话,说的肯定,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迟疑,只在卢氏面前掩饰过去,加重了语气,却不知是想宽慰卢氏还是她自己。
哪知卢氏竟是不依不饶道:“世事无常,你便再聪明,又岂能料得后事,娘只问你一句,若他果真负了你,你待如何?”
卢氏的坚持,遗玉心有所感,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轻声缓缓道:
“他于我有恩,我于他有情,然我嫁他,便是说好了要一心一意的,他若做不到,我此生只偿还他的恩便是,那情字,既然容不下第三个人,我亦不会强求。”
(上一章有个时间的小纰漏,已改,最近标题抽风,亲们可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