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可以救她,就像多年之前在宫中那个夏天,年幼的她被人险心困于冰窖里,爹娘听不到她的哭喊,只有他夹着刺目的光影出现。
魏王妃说同他相识七年,殊不知她记得他的名字,将他放在心上,同样是有七年。
为何同样是七年,他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却已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
她心底的不甘,谁又知?
“小姐,小姐您在里面吗?魏王府派人来送话,王妃请您明日上午到王府去一趟。”
听见门外丫鬟的禀报声,阎婉方从回忆中醒来,抬袖逝去脸上泪痕,扶着桌角从地上站起身,将手中的字条泡进茶杯里,看着上面的字迹昏沉下去,直到敲门声变响。
她背对着门,扬声道:
“知道了,你去同来人说,我明日会去的。”
解开心结,遗玉放下对怀孕的执着,夜里没等李泰回房便喝了药,洗洗睡下。
对于遗玉难得一次早睡,李泰头一天并未放在心上,只当她累了,处理完公务便跟着在床上躺下,抱着睡得正香的遗玉,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起,遗玉同往常一样送了李泰出门,闲话没有多说,对于约了阎婉过府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天方大亮,阎婉没到,先来的却是最近日子过的无比热闹的程小凤。
“我才听说卢俊受伤,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都不同我说一声,倒显得我没义气,隔了两天才去看他。”
程咬金意外没有泄露当晚宫危,还是昨天晚饭时候多喝了两杯,才在程夫人面前说漏嘴,程夫人同卢家要好,顾不得俗礼,当晚就乘车去齐铮家里载了程小凤,到卢俊宅中探望。
遗玉直接领了程小凤回卧房,边听她抱怨,边坐在妆台前摘换耳环首饰。
“二哥伤成那样,我同娘当时急坏了,哪想到那么多。咱们两家的关系,你还介意这个么,又不是早探望他一日,他就能多长一块肉出来。”
“卢俊是不会多长出一块肉来,只苦了璐安,听到这消息,还不得瘦上几斤。”
程小凤在她身边盘膝坐着,随手翻着她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钗环镯串玩儿,她想起来一件是一件:
“对了,不是说初九要到晋家去提亲,卢俊眼下还躺在床上养伤,这下可要耽误了么?”
遗玉不无遗憾道:“是啊,都说喜事不好见血灾,这下又要等到下个月去,好在你母亲先到晋家去探了口风,不然我真怕这小嫂子被人先订去。”
“哈哈,怎么可能,你是不知璐安被卢俊迷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愿意嫁给别人,听我娘说,晋博士一开始是不怎么乐意同你们魏王府攀亲的,要不是璐安这个死心眼,没准这门亲就打水漂了。”
遗玉拍开她在胭脂粉盒里乱搅和的手,把带颜色的脂粉拿离她远点,抽了帕子甩到她身上,没好气道:
“去去,把手擦干净,别拿胭脂在桌上涂着玩儿,上回你走,就让平彤收拾了好半天,你成亲也有三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顽皮,齐大人都不好好管管你的么。”
程小凤轻哼一声,一捏拳头,关节跟爆豆似的嘎嘣乱响:
“他在文学馆里当先生已经够了,回到家要还敢给我摆先生架子,看我不收拾他。”
遗玉看看她结实的拳头,替齐铮默哀,注意到她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皱皱眉,转而从妆台下面的小抽笼里取了一支手指粗细的象牙筒出来,拧开,掰过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涂抹。
这是上个月高阳来看她时候带的,从魁星楼那边新进的口脂,一支堪比在龙源楼吃上一桌的饭钱,公主殿下一买就是一盒,一样一色给她捎带过来。
“嫁了人更要细养,我瞧你脸色怎不如前阵子瞧着好看,是不是又顶着太阳跑出去骑马?”
“哪有,你可别诬赖我,这阵子天热,我都待在家里,就是胃口不怎么好。”
程小凤抿抿嘴巴,闻到这口脂香气,胃里突地一阵腻反,再吸了一口气,恶心劲儿上来,推开遗玉的手,扭头便捂着嘴干呕起来。
“唔、呕”
遗玉被她吓了一跳,癔症一下,便倾身去抓了她的右手,先是狠掐了一下她手心穴位,止住她呕吐,再搭了她脉弦来听。
程小凤抽不回手,便任由她捏着,拿帕子擦干净嘴上的口脂,大咧咧地安抚她道:
“没事,早上多喝了一碗粥,食着了。”
遗玉放下她的手,面色古怪道:“我问你,你上一回月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小凤掐指去算,“唔,是上个月?不对,好像是上上个月,是初二还是初三呢。”
见这迷糊样,遗玉翻了个白眼,按住她手指,抓着挪到她小腹上,哭笑不得道:
“行了,不用算了,你不是吃多了,是这里添了人口。”
“啊、啊?”程小凤傻眼。
“还听不明白么,你有身孕了,应是将有两个月,恭喜。”
作为第一个发现好友喜讯的人,遗玉由衷地替她感到欣喜,又羡慕十分。
(感谢小含,小夏,小P的和氏璧大礼,程老大先中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