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有点怦然心动了,他父亲久病在床,需要长期服药,家中着实拮据,他兄弟岳翻来鹿山书院读书还需要一笔钱,他正为此一筹莫展,现在二十天居然能挣三百两银子,这笔银子不仅可以解燃眉之急,还能给父亲治病,正好新年期间没什么事,与其在家中闲坐,还不如北上挣这笔钱。
岳飞想了想道:“我回去商量一下,回头答复你!”
李延庆大喜,连忙道:“明天清晨我们要路过鹿山镇,如果五哥愿意来,就在鹿山书院汇合,我会再去祭奠一下师父。”
“好吧!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三人又喝了一杯酒,岳飞家里还有事情,便先起身告辞了,李延庆见时间已不早,便对王贵笑道:“那我也走了,我们住在汤南驿站,离这里有六七十里,赶回去天就该黑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我送送你吧!”
王贵披了件外套,把李延庆送出了大门,他一路跟着李延庆缓缓向村口走去,王贵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还是想跟你去,毕竟你要去安阳带乡兵,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可是你家里......”
“阿圆只是说说而已,我真的坚持要去,她也不会阻拦,至于祖父那边,他当然是希望我以事业为主,我应该能抽身。”
李延庆当然希望王贵也跟自己北上,这样他就有了左膀右臂,不过他也不想勉强王贵,便笑道:“这样吧!你回去再想想,如果你决定了,那就和老岳一样在鹿山书院汇合。”
“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清晨我会在鹿山书院等你,我也要祭一祭师父。”
李延庆翻身上马,“那我们明天见!”
王贵挥了挥手,他也希望能出去做一番事业,实在有点厌烦在相州当团练了。
次日一早,李延庆率领众人乘坐三辆牛车来到鹿山镇,王贵和岳飞已经骑马在路口等候多时,李延庆心中大喜,他把岳飞和王贵介绍给众人,众人听说两人都是武进士,弓马娴熟,武艺高强,都纷纷表示欢迎。
三人随即又去书院祭奠了师父姚鼎,众人便加快速度向安阳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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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地方官的最大特点就是由朝官兼任,如兵部郎中知某某州事,主官衔是朝官,地方官只是临时兼任,真正的地方官如节度使和刺史却是虚职,长驻京城。
不光州官如此,路官也是一样,宋朝路看似和今天省有点相似,实际上却大不相同,宋朝的路没有省长这样的主官,只有负责交通运输、物质流通的转运使和负责刑律的提点刑狱官,他们只是隶属于朝廷的职事官,而并非地方官。
转运使主管一路的物资运输和调配,它实际上一路中最有实权的官员。
宋朝州县没有什么地方税务局之类的地方财权,每年征收的税赋全部上缴朝廷,然后再由朝廷根据一州一县的运转所需,拨付诸如人员工资、办公经费、教育支出等等最基本的行政费,其余费用一律没有,所以宋朝是有名富庙穷和尚,每个县的县衙都破烂不堪,实在没有钱修缮。
可就算最基本的行政费也不够开支,朝廷体恤下情,准许各州县的公房和公田出租,用租金来弥补公廨钱也就是办公经费的不足。
而转运使就负责拨付各州县的基本财政经费,它实际上掌握了地方的财政大权。
当然,知州知县们也有各自的生财之道,否则他们怎么请得起幕僚,娶得起小妾,只是他们的灰色收入绝不能用到明处,诸如修桥、修路、修城墙、修官衙之类,否则就没法向朝廷交代这些钱财的来处。
监察御史们也就是盯住这些目标,比如汤阴县的县衙翻新过了,监察御史就会立刻追问周春,翻修县衙的钱财是从哪里来?如果周春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要面临弹劾了。
所以看起来州县都很公正清廉,制度严密,无任何油水可捞,但实际上这种制度的背后却又隐藏着巨大腐败黑暗,修桥、修路、办学大都是由乡绅集资、官府负责修建,还有州学、县学的名额分配等等,这些钱一旦落入州县官员的口袋,朝廷也无据可查。
河北转运使因为兼管河北东西两路的钱物调拨,所以称为转运都使,由签书枢密院事、校检刑部尚书梁方平出任,梁方平年约六十岁,也是朝廷的从二品高官,他曾是蔡京的心腹,被蔡京一手提拔并推荐为河北两路都转运使,掌握河北两路的财政大权。
但在去年蔡京罢相后,王黼和李彦异军突起,隐隐有取代蔡京和梁师成之势,梁方平便转换了门庭,转而向王黼递交了投名状。
梁方平的投名状便是弹劾了河北两路包括真定府、河间府、大名府、冀州和相州这五个州府的主官。
这五个州府极为重要,控制了这五个州府,也就控制了河北两路,这些官员几乎都是蔡京的门生,随着他们被弹劾或者调走,而由王黼推荐的官员入主五个州府,意味着蔡京在河北的势力几乎全军覆灭,这让蔡京怎么能不深恨梁方平?
这次军监所履行职责前来督查河北两路的备战物质,背景就是真定府的一座军仓失火,发现仓库竟然是空仓,帐上的八千石军粮不翼而飞,而这座仓库就是梁方平的转运司管辖。
当然,一座仓库出问题还可以向下面推卸责任,可如果多座仓库出了问题,梁方平就难辞其责了。
这天上午,梁方平得到确切消息,侍御史李延庆率领御史台监察使司一行抵达了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