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模样,莫惜朝站起身来,并未理他,反而转向穆青莲,道:“一夜琴瑟,倒是觉得有些倦,夫人可否为某家宽衣沐浴?今日沐休,便睡在这里了。”
穆青莲轻笑一声,一边帮他脱去外衣,一边说道:“妾身伺候夫君。”
莫惜朝这才将目光转向鬼三,淡淡道:“此事还牵扯不到你,你安心做你的生意便是。”
听到这样的承诺,鬼三长长松了气,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道:“花香胡同各处宅院的地契以及各宅姑娘的花名册子,小的马上叫人送来让主子您过目,主子万安,夫人万安。小的这就退了。”
说着话便倒退着要离开。
莫惜朝听他这么说,颇有些不悦得皱了皱,道:“本督的眼皮子还没那么浅,你想要找新主子,也不必找到本督这里来。倒是给你个小主意,四姓家不错,能罩得住这里,听说韩家主正好在京,你可以去找他。但是具体的事情,本督相信你该明白的。”
鬼三不明白,脑子里绕了很多个问号,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连连点头,说着:“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莫惜朝嗯了一声,道:“该怎么样,过两天青花指挥使司的人会过来跟你商谈,你照着做就是了。”
鬼三现在明白了,心里却也是颇为高兴的,至于为什么高兴,他心里明白。
莫惜朝道:“好了,现在说说那位郡王为何要特别关照本督夫人的事情吧。”
鬼三微愣,接着立刻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莫惜朝听完皱了皱眉头,轻轻挥手,让他下去。
鬼三走了之后,只穿着一身白色内衣的莫惜朝牵着青莲的手,向层层帷幔后的秀床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左都御史王文?户部中侍郎秦甚鱼?吏部员外郎房珍?以及刑部参事郭怀恩,夫人,这几位可是岳家政敌?”
穆青莲摇摇头道:“不是,除了秦甚鱼与家父多年前有过一些小摩擦之外,其他人往常与我家来往还算亲密,左都御史王文更是家父门生,他落魄时是家父提携他的。”
莫惜朝闻言一愣,接着了然,眼中冷芒一闪,微不可查的唳哼一声,却也不有多说什么。
官场啊,太恶心。
穆青莲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眼神暗淡了些,沉默无语。
两人穿过层层纱幕,来到了秀床边上那口冒着热气的水池边上。
莫惜朝很自然的脱去了身上白亵衣,进入热水池,靠在沿上,舒服的呻吟出声。
穆青莲略微显得有些犹豫,片刻后便释然了,解开郡带,蜕去轻纱,缓缓走进池中。双腮微红,低着头,将眼睛移到别去,不敢去看他,似是蚊子一般的说道:“夫君请怜惜……”
温热轻滑的水中,是水波滑过肌肤的感觉,他的手搂在了她的腰上……
……
新武元年是一个很特别的年份。
随着新武皇帝宣布天子亲军成立的那一刻起,大商天下的社会矛盾,便从原本潜于水面下的暗流,变成了显于水上的波涛。
一切似乎都挑明了,一切似乎都明郎了。然则波涛中的当局者都知道,表面揭起的巨浪下,依旧暗流涌动,但却好像泾渭分明。
随着六相穆烦多坦诚当年陷害刘明远的“金殿自弹”开始,到八月初玄衣右督东方卓与棘蛇指挥刘存孝出京办此案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平常百姓而讲,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光怪陆离。先是玄衣大督都李知安莫名被废,引起各种猜想。接着又是各国使节陆续来京,显出万邦来朝的热闹。
继而又传来东方右督一路拿办十多位官员的消息,此中竟然还有调度边关要地的各方节度,以及总揽一方事务的节度使这样的大员。
然后,朝廷上又传出林相年高,自请告老的消息,而孙次相却极力挽留,言说:“惟中公何言老迈?且看看伯纶七旬老耋!至尊新继,正是吾竺为戮力王事之时,首相何来告老之说?”
林惟中这才勉为其难,继续担任着首相。
帝叹曰:“首、次二相如此相同心协力,安愁家国不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