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数巡后,范莽忽地想起一事,再问道:“是啦,兄弟如今为何要装扮成明灵子的模样,害我根本认不出你来!”
金琨便将此前说给别人的缘由,也给他细细说了许多,结尾处再补充道:“我若还以金琨的面目示人,霁云盟的弟子多半不会信我,
“便连明夷帮里,恐也会有不少人疑我。这样还怎能聚合众人,找回那些帮众和弟子,替严帮主他们报仇?
“金琨早已在十年前掉下了悬崖,你就当他死了吧。我只想拜托范大哥,务必替我隐瞒这重身份,我不想让他人知道我是谁。”
陆宁道:“金大哥莫不是被冤得伤透了心么?”
金琨浅笑道:“陆姑娘这么问的话,我只得说,是也不是了。”
陆宁疑道:“何以如此说?”
未等金琨开口,范莽抢先说道:“兄弟,那些人那般冤你害你,你如今恰好重出了江湖,定要在他们面前自证清白!
“但你如今却装成了明灵子之样,一副逃避之态,只会让他们更鄙夷你!”
金琨启封了两坛新酒,分与了范莽一坛,自己当先将面前的一坛喝去了一半,再说道:“我当年何尝不急于自证清白?
“其代价便是弈先生去了,薛师妹去了,甘大哥、马三哥他们也去了,便连你也差点儿去了。
“梨雨她却昏厥了整整十年,近日才得以大好……”
他将剩下的半坛酒饮尽,续道:“身在朗月谷中,我时常忆起武丞相的为国为民,忍辱负重。
“丞相他宁愿担着骂名,也要排除万难,在天下万般危急之时挺身而出,造就了一番又一番的伟绩……
“我金琨虽做不到武丞相那般心怀天下,但也从他那儿学会了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这八个字。”
他意犹未尽,再启封了一坛酒,又一饮而尽,说道:“我当年自证清白,往往事与愿违。
“而如今并不愿自证清白,反而使当年许多的冤处,渐渐被大伙儿挨个儿澄清,这个中的循环往复,直好一个无为而为啊!”
说至此处,陆宁心中忽地一阵酸楚,暗道:“金大哥不为自己伸冤,看似意境甚高,好似得了武丞相的精义一般,可他却从不为旁人着想么?
“莫说我根本无法苟同,便是梨雨姐姐也定然受不了他此番决定!
“他这一来,着实要寒了不少人的心啊……”
她默默夹起几块冻豆腐吃了,再想:“我这十余年中,始终将心儿放在他的身上,却想不到金大哥竟这般糟糕怯懦。
“这自证清白,不正是好男儿该当之事么?可他……他到底还值不值得我这般念他爱他……”
谁知范莽大笑数声,也拿起面前这坛酒,与金琨敬得一敬,再是一通豪饮。
待酒坛饮尽,大声说道:“不错不错!霁云盟已害死我帮恁多兄弟,倘若你要一意孤行,
“定会有更多人遭了殃,故而我才有此一问,想试探试探你,看看你如今是何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