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兵带着几名亲信士兵来到吴远江的军帐,面色凝重。他的目光在帐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床榻之上。没有任何犹豫,他下令:“移开床榻,下锹挖掘。”
士兵们迅速行动,床榻被移至一旁,铁锹破土之声在帐内回响。不多时,土中露出了几个白布包裹。王总兵示意士兵们打开包裹,一层层白布揭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竟是朝廷制式铠甲。
王总兵的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他转头看向吴远江,问道:“这,这,这?”
吴远江大惊,他上前一步,仔细查看那些铠甲,分辨道:“这些铠甲并非末将所有,定是有人暗中陷害。”
一声咳嗽声响起,帐内顿时鸦鹊无声,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王监军用丝帕捂着嘴走进军帐,扫视一番缓缓说道:“有人请本将军来看一出好戏,不知道这里在演什么好戏?”
王总兵神色肃然,直言不讳:“有人匿名举报吴将军私藏朝廷制式铠甲。”
王监军转头看向吴远江,狐疑地问道:“此事蹊跷,会不会是有人诬陷?”
吴远江坦然相对,声音中自有一股正气:“下官亦觉此事乃小人诬告。”
吏气喘吁吁地跑进帐中,脸上带着急切之色,他的声音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圣旨到!”
王监军和王总兵闻声,立刻整装返回总兵大帐。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金盘中的金黄卷轴上。
上差快步走到帐中,双手高举圣旨,声音铿锵有力:“皇上有旨,王监军、王总兵及吴远江接旨。”
王监军和王总兵立即下跪,上差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甘肃军镇近日有异动,游击将军私藏铠甲企图谋反,立斩无赦。钦此。”
王监军和王总兵齐声应道:“遵旨。”
王监军拦住上差说道:“上差可否回禀皇上,此间必是有人诬告吴将军,待小臣察查真相之后再禀明皇上。”
上差也难为情地说道:“王监军,皇上口谕,命下官亲自己监斩,若不斩吴远江,下官亦是人头不保。”
王监军咳嗽两声急切地问道:“这真是皇上亲口说的?”
上差答道:“下官并未见到皇上金面,这是司礼监禀笔太监安派的差使。”
王总兵也上前一步,沉声道:“上差,王监军所言甚是。吴将军一向忠诚,此事定有蹊跷。请上差宽限几日,待我等查明真相,再行定夺。”
“此事……”上差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王监军和王总兵,心中一番争斗。
王监军见状,再次开口:“上差,吴将军几乎为国捐躯,忠贞无二,此事若不查清,岂不是让忠良蒙冤?还请上差三思。”
王总兵也附和道:“上差,我等愿以性命担保,吴将军绝无谋反之心。若查实确有其事,我等愿同罪。”
上差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王监军和王总兵都如此说,本官便冒一回险,回禀皇上,道明缘由,请求查明真相。”
王监军和王总兵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多谢上差。”
上差刚想出帐,忽然一个人拦住了他。
来人亮出一封书信,上差看过书信后,面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瘫坐在地上。
王监军见状,急切地问道:“上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上差没有回答,反而一把将信塞入口中,三两下便吞了下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决绝的神色,态度大变,厉声对王总兵下令:“王总兵,立刻逮捕吴远江,斩首示众!”
王监军和王总兵都被上差的突然变化惊呆了。王监军上前一步,试图劝说:“上差,这封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上差却冷冷地打断了他:“王监军,你不必多问,皇上旨意明确,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王总兵却犹豫了,他知道吴远江的为人,也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上差,吴将军忠心耿耿,此事是否应该再查清楚?”
上差冷笑道:“你有几颗脑袋敢抗旨不遵?”
王总兵与王监军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半声。
上差喝道:“来人,立刻逮捕吴远江明正典刑!”
不多时,两名兵士已经将吴远江绑来,尽管双手被缚,吴远江依旧站得笔直,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股从容和坚定。
上差冷眼扫了吴远江一眼命令:“押赴刑场!”说完昂首走出帐外。
王总兵看向王监军,王监军皱着眉头摇摇头。
两名兵士将吴远江押出军帐。吴远江的面容坚毅,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决绝。
王监军紧随其后,他靠近吴远江,趁人不备用手指在吴远江的手心轻轻划过,写了一个字,一个简单的字——逃。
吴远江回头看见王监军在他身后,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深深的感激所取代。
王监军点点头,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刑场到了,那里是一片空旷之地,四周高墙耸立,仿佛连天空都被切割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吴远江被推到了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断头刀。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吴远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上差冷冷地问道。
吴远江抬头望了望天空,那里有一只孤独的鹰在盘旋,它的自由让他心生羡慕。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尽的故事和沧桑。
“我这一生,为国为民竭忠尽节鞠躬尽瘁毫无怨言。今天遭小人暗算,我万言难尽,愿仰面受刑,看这朗朗青天何时还我一个公道,不然我死不瞑目!”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风吹来一股凄凉,仿佛连天地都不愿多看一眼这即将上演的一幕。上差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空气中的寂静:“仰面受刑,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挣扎罢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满是蔑视,“你以为,这苍穹之上,真有什么天公在注视着你?在倾听你的哀嚎?也罢,准了。”
吴远江跪在地上,仰面朝天,他的腰弯成了一座拱桥。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斩令牌落地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刽子手的刀,沉重而冰冷,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破空气,朝吴远江的脖颈斩去。然而,就在这生死交错的一瞬,吴远江整个身躯竟然如鬼魅般下移了几寸,那柄足以断金裂石的十三斤斩首大刀,竟被他用一嘴钢牙紧紧咬住。
四周的人群惊呼起来,他们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吴远江狠狠地咬着刀锋,嘴角被割裂半寸深的伤口,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尘土之中,染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