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池内,客栈店铺林立。
一家食馆外,生意凡凡无几。
白驹被系在店头柱子边,屈足而憩。
木桌旁,年轻道人和少年刀客先后落座,各自要了一屉蒸饺与一碗阳春面。
陆羽怔神摆头,喟然太息出声。
“一路走来,也不过羊粪漆金衣。”
付与狠嗦了一大口面,低着头,高高举起一根大拇指,“话糙理不糙。”
他三两下挑面吃完,就站起身来。
陆羽遥遥瞧着,也急忙狼吞虎咽...
等他回过神,付与早一溜烟没了影。
年轻道人瞟了眼老掌柜,又瞧了瞧白鞍马,最后忍不住兜起肥肥的道袖。
其内乾坤堆有小山高的一摞养福钱。
经过心中对付与的一番‘赞美’……
他不忍心地拿着‘福’去结账,愁眉苦脸,没半点笑模样。
老人却笑眯眯一打招呼,接过铜板。
他扫听道:“少道爷,您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为了咱秋江水下的水神来的?我听说,水神对您这种仙师的点拨,往往都很重要嘞?”
陆羽没精打采一点头,笑得干涩。
老掌柜拢了拢账,又冲他一笑,“可惜又有小丫头们要祭水了。”
年轻道人缩手在袖,缓作指卜。
他遥步而出,静观风中落叶正反……
“付与这个王八犊子!”
说罢,他解了缰绳,只好自己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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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牵马赶上,暴跳如雷。
他破口大骂后,又一讲老人所说……
付与板绷的脸,就活生生被气笑了。
“都什么世道了?哪里还有水神?以为是五帝前朝呢?”
“无非就是一些水裔妖属,稍微得成了道,入水府里作威作福而已,不过也刚好拿着给玄螭试锋用。”
年轻道人始终摆着架子,一个起身,踩铐上马,又趴躺在白鞍上。
他整个人作烂泥淤着,四肢瘫软。全都悠悠垂下。
付与只好又当起马夫拉缰。
二人随行,渐入秋江池的富贵地……
一处流丹飞阁,琉璃瓦金光烁烁。
一名婢女,着粗麻布衣,难蔽体。
她被人从宅邸子里扔出,重重摔落在地,却没有先起身,而是蒙着脸蛋,一声都不敢哭喊。
可白马还是一惊而起,叫陆羽又摔了个狗啃泥。
“付与!你他……!”
年轻道人撑膝而起,正要怒骂...
一见并非付与所行,而是一名可怜姑娘环护着胸脯错步,也只好收声入喉。
他褪下道袍,披在姑娘身上,作出一个稽首礼。
姑娘家姿态楚楚,还施了一个万福。
“在外面愣什么呢?赶紧给主子滚进去!想被送去勾栏院不成!?”老奴管喝吼一声,就不再搭理。
姑娘背过身,整好衣襟,堪堪遮蔽。
她拿下道袍,急给拍了拍‘秽物’,这才递还陆羽。
年轻道人摇摇头,接过后整穿在身。
“余食赘行啊……”
陆羽正茫然,回首却又不见付与...
只丢留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他瞧着姑娘家这两步弱柳姿态,愈发湍湍于心而不忍。
年轻道人一捡钱袋,朗道:“姑娘,拿钱赎了身子,随贫道走吧……”
“道爷……我……我不干净……”
她望向陆羽,咬着唇角,犹不止怜。
“贫道并无尘欲,勿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