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把最后一段补上了。这是昨天的第二更】
被一条如毒蛇一般难缠的敌人盯住,禹臧花麻已经无法再退,也不能再退。尤其是在一场消耗了大量士气和体力的战斗后,又经过了长距离的行军,如果再退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战自溃。而且为了自己的声望,他也必须取得一个说得过去的胜利。
这一点,一开始时,好像并不算难。收买了星罗结部,又跟木征一方达成了默契。以兰州和渭源之间的距离,禹臧花麻相信王韶不可能会着意提防自己。以有心算无心,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当是能在渭源堡大赚上一笔。
事先禹臧花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今次面对的敌人竟然这般难缠。他也没有料到王韶那么快就拿星罗结部开刀,让自己的计划一下落空。虽然趁着王韶分兵与星罗结城,又没有什么防备,禹臧花麻试图打下星罗结城,并作势围攻渭源堡,以便给部众、给朝堂,有个能说得过去的交代。
但两边的战局皆是劳而无功,辛苦了一场,却不得不在胜利即将到来之前匆忙撤退。一点回报也没有的战争,让随他出战的附庸部族的族酋们暗地里怨声载道,也让辖下部众向他投来不信任的目光。为了挽回眼下不利的形式,禹臧花麻也只能选择一战。
“花麻,你真的有把握?”禹臧花麻的身前,十几名族酋和长老们追问着,他们是禹臧家的实权人物,失去了他们的支持,任谁也坐不稳族长之位。
即便是身为族长的禹臧花麻,也不得不耐下姓子向他们解释:“对于我们来说,的确不像汉人那么擅长攻城守城。但若是改换成野战,不知各位叔伯有谁会认为我们会输给汉人?”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无能,暗地里交换了几个眼神,便一齐首肯了禹臧花麻的决定。一个老头子对禹臧花麻嘱咐道:“花麻,这一次一定要胜,禹臧家的名声可都靠你了!”
禹臧花麻诚恳的点头应下,眼神中却是一片阴寒。
就像关西绝大多数的山谷一样,大来谷中也是有着一条河流,是洮水的支流,从谷中一直延伸到临洮。不过这条河的源头出自于谷中的一侧山峰,所以禹臧花麻所在的大来谷东侧出口,并没有河道的存在。这让准备交战中的两方,有了一个足够大的战场空间。
吐蕃人就在大来谷口扎下了营盘,韩冈驱动了瞎药也来到了大来谷口。粗制滥造的营地,看起来一冲即破。不过在营盘之前,是已经列阵而出的禹臧军。
古渭之战是韩冈第一次亲自走上战场,今天,则是韩冈的第二次上阵。前次的古渭大捷,说起来本质上就是一次成功的乘火打劫。董裕已经被瞎药倒戈一击,内部乱做了一团,而俞龙珂的出现,对董裕军来说是百上加斤。失去了指挥全军的控制力,董裕就像摆上砧板的鱼,任人煎炸烹煮。
而今天,韩冈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严阵以待。望着一里外摆下阵势的吐蕃人,韩冈分外感受到双方人数上的差距。两边隔着一里多的距离对峙着,相对于围绕在禹臧家大纛周围,超过六千的军势,韩冈这一边看起来就弱小得太多。
数倍于己的敌军,真的拼起来并无幸理。韩冈已经命人在后方用马匹拖着树枝来回奔驰,搅起漫天尘烟,装出大军行进的模样,让禹臧花麻为之畏缩。
但对方并非蠢人,韩冈也明白,他这招数瞒不了多久。不过渭源堡应该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就看王韶派出来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了——渭源离大来谷口不算远,半曰即可到达,禹臧花麻就是怕被两面夹击,方才一听说瞎药出兵便匆匆撤退——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在禹臧家的面前拖延时间。
“不如就按着方才的做法,攻来就退,走后再追。”乔四,也就是王舜臣手下的骑兵都头,向韩冈提了一条建议。对于这种搔扰战法,他方才已是食髓知味,还想再模仿一次。
“不成!”王舜臣摇头,“前面俺领着的几十骑,都是军中的精锐,又一起经历了大战,他们都信任俺的指挥,故而能如臂使指,来去自如。而三哥此次带来的蕃兵,却都是心怀犹疑,若是让他们忽进忽退,只要禹臧花麻在关键处推上一把,那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韩冈意外的看了一眼王舜臣,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清楚,他的这个兄弟仅仅是外表粗豪,实际上却有着内秀。但王舜臣现在能分析得这么透彻,却是他过去所做不到的,看起来自从做了官之后,曰夜用功学习兵法,果然是进步了不少。
不过韩冈则笑道,“没有关系的,只要让禹臧花麻认为我们会如此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