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二十八卫二百四十营里,眼下有三十二营在调往小西洋地区,有合计二十营在调往,或驻扎在日本地区。
日本地区的还好说,完全可以以战养战,大军的军饷靠石见地区的银矿就能满足,还能反哺朝廷。
不过小西洋地区有些麻烦,军队大概要在二月底才能调拨到位,然后还需要在当地适应休整。
西军和南军所处的两广、云贵川三地,与天竺气候迥异,必须先让大军适应当地气候才能进行征战。
实在适应不了的人,只能撤回大明本土。
朱由检在这么想着,却不知道黄龙已经在筹备攻打天竺南部的五个土邦了。
这是时代讯息传递的问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黄龙一直坐等朱由检遥控指挥的话,恐怕那三十二营十二卫,十六多万兵马有半年都得在等消息。
这人吃马嚼的,每个人都是十五两军饷加十五两补贴,半年就是二百多万两银子的投入。
哪怕朱由检知道了黄龙的作为,恐怕也不会生气。
“殿下,万岁让您进去总结一下……”
在朱由检收起手书的时候,王安走出了皇极殿,小心翼翼的提醒朱由检,而身着冕服的朱由检闻言转身颔首。
他带着王安走进了皇极殿内,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这朝堂之上,曾经占据了庙堂三分之二的诸党官员,眼下已经被打压的只剩五分之二了,剩下的五分之三都是齐王党。
至于皇极殿广场上,五品以下官员中,燕山派官员也占据了三分之一,齐王党占据三分之一,诸党和无党占据三分之一。
朝堂的整体是一党独大,而这样的一党独大,不仅没有让朝廷的行政效率下降,反而提高了朝廷在中枢的办事效率。
朱由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朝臣们都等着他开口。
他倒是没有着急,而是对着高台之上的朱由校毕恭毕敬作揖行礼,然后才转身看向了百官们。
正旦节大朝会基本上都是朝臣贺礼,一般不会谈什么事情,除了杨涟那种铁头娃外,便只有朱由检有资格在这种场面上谈正事了。
不过,朱由检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他面朝百官开口道:
“孤有三点要说,但在说这三点前,要先说一件事情……”
朱由检静静扫视着百官们,随后才开口道:
“《官吏定禄》是国策,这点不容动摇,而以工代赈也是国策,这点也不容易动摇,最后的反腐反贪还是国策,依旧不能动摇。”
“这三点谁敢动摇,便诛三族,流放九族!”
在贺礼的新春正旦节大朝会上,敢于放出这种狠话的,也就只有朱由检了。
这样的狠话,基本上算是定下了未来一年的论调,谁敢唱反调,就得想想怎么和朱由检过招。
然而在明末这一群臭鱼烂虾中,能和一步步磨砺起来的朱由检过招的人,除了关外黄台吉和努尔哈赤这个组合,倒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人。
哪怕是这个组合,但凡把他们拆分开来,依旧不是朱由检的对手。
因此在朱由检说完后,许多人都默默记下了这个论调。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贪了,而是他们会更小心,更隐晦的贪污。
“从今天开始《官吏定禄》彻底执行,首先满足的是一品到九品的官员俸禄,而次九品里的一百余万胥吏,必须通过今年十月的恩科考试,才能入品。”
“大明不需要那么多官员,这一百多万胥吏里,朝廷只录用五十万人!”
“此后每年,各府官员的新增名额都由内阁、六部、齐王府裁定。”
朱由检一开口,就要瓦解一百三十万人的胥吏集团,这种话没有人敢说出口,除了他。
谁都知道,今年燕山学府会毕业十五万人,这十五万人加上地方上已经投入的近三十万书吏,完全可以满足大明基本的运转。
不仅如此,各地的拱卫营都在戒严,为什么戒严,殿上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朱由检就是翻版的朱元章,甚至可以说,在培养人的这方面,他是加强版的朱元章。
哪怕是朱元章,他所培养的国子监也不过十万学子,而朱由检的燕山学府,每年毕业的都是十几万人。
这群人不一定都能做官,但用来做书吏是完全足够。
谁敢闹事,朱由检就敢杀谁,他和朱元章一样,都是不在意后世人怎么评价的人。
评价他暴君?不好意思,他是亲王。
评价他权臣?这倒是可以,但朱由检和朱由校会在乎?
一百三十万胥吏的集团虽然庞大,但如何比得过刀枪?
君不见地主集团也十分庞大,最后还不是被均贫富了。
玩笔杆子的人,是永远斗不过玩枪杆子的人,更别提这玩枪杆子的人还在玩笔杆子,同时嘴皮子贼熘了。
先不提这一百三十万胥吏集团的人敢不敢搞事,单单说他们有没有这么多人还是一个问题。
《官吏定禄》,表面上是为了废除官吏的陋规收入,制定统一的俸禄发放。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针对于文官吃空饷的行动。
大明朝到底有没有一百三十万胥吏,这个问题在《官吏定禄》彻底执行,十月胥吏恩科结束前,永远都没有结论。
五军都督府和九边被革新前,大明还号称两百万军队呢。
结果革新统计之后,只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其中还有七十多万人是拿着锄头的卫所农夫。
军队如此,文官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朱由检都在怀疑,眼下的大明恐怕连七十万胥吏都没有,办事的恐怕只有不到五十万。
他才投入了不到三十万的书吏,结果大明中层和基层的执行效率就提高了好几倍。
最简单的一个就是曾经年年拖欠的南方诸省赋税。
哪怕文官不克扣,这赋税往往也需要在腊月才能算出来。
然而在天启八年,六月还没过,毕自严就敢笃定大明田赋不足五千万石,而十月收割,十一月的统计中,也确定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是毕自严料事如神?自然不是,这是因为下面的书吏在大致推算统计,最后户部汇总推算出的结果。
这样的推算,放在天启四年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两百多万胥吏,连两千六百万石田赋都能估计错误,而朱由检只增加了三十万不到的书吏,就能大致算出八亿多亩田赋的产出。
因此,朱由检根本就不怕这群执行力低下的胥吏。
谁要是造反那更好,流放南州,迁给诸藩的人口就出来了。
一百万人,每人十两银子,诸藩底裤都得被掏空。
这么想着,朱由检扫视了一眼百官,随后才开口道:
“三点的第一点,便是诸藩战争必须在天启九年开打,就藩地已经稳定的藩王开始就藩,小西洋监察使司负责向诸藩收取迁移银、外调拱卫营军饷。”
“第二点,京城通往天津的府道,想必诸位臣工都看过了。”
“腊月十七,工部尚书徐光启上疏,黄河梳理已经完成大半,各地堤坝相继修葺加固完善。”
“眼下除了每岁保持梳理外,已经再无可梳理之地。”
朱由检这话并不能说明徐光启有多厉害,毕竟他们要做的,实际上只是把当年潘季驯治理黄河的地方修缮加固,顺带将河水较浅的部分河道清理一下泥沙罢了。
他真正想说的是,能用来以工代赈的黄河,实际上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最少能保三十年不出问题。
百官们也明白他的意思,而朱由检见状则是继续道:
“朝廷已经在各地布置水泥场,炼铁场,今岁的以工代赈,将以各省的省道修葺为主。”
“朝廷这边,按照南北同步进行的方式以工代赈。”
“首先北方要修通的是北直隶、辽东、山西、陕西、以及河南、河西一京五省。”
“至于南方则是广西、广东、四川、云南、福建、以及交趾六省。”
“这一京十一省的省道总里程是四万里,而刨除旧港的产量,朝廷每年能保证的只有一千五百里进度。”
“在保证水泥产量不断提升的同时,朝廷对这一京十一省的省道工期预计是十五年。”
“朝廷准备以工代赈一百万饥民,每名饥民每日工钱十文,预计每岁支出三百六十五万两银子,总计工期支出五千四百七十五万两银子。”
朱由检的第二要点说完,许多官员都面面相觑,显然四万里省道的修葺是一个大工程。
虽说这笔银子也就大明朝廷一年半的财政收入,但大明每年的财政结余实际上也只有一千万两不到,因此这个工程的支出,需要占据朝廷每年三分之一的财政结余。
如果单单是以工代赈,梳理黄河,那么这件事情没有讨论的意义。
可问题出在了这个以工代赈不是梳理黄河这种工程,而是修葺道路。
要知道水泥路这玩意,百官们可早就看得清楚了,也都享受了马车在水泥路上行驶的舒适感。
修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惠利百姓,赚取名声的手段,更别提舒适感极佳的水泥路了。
用这种东西以工代赈,拿给北方和两广、云贵、福建用,这在许多江南官员看来都是极度浪费的行为,因此在朱由检说完的瞬间,当即便有人站出来说道:
“殿下、下官以为,水泥路应当用在更需要它的江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