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言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惊讶。
歌果明显也非常诧异,刚才射箭的时候,她也是保持着高速移动状态,却还能被一个人类用精度不佳的燧发枪命中。
这群人不好惹。
我看向正躲在树后的歌果,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意思是不用手下留情了。歌果心领神会,马上吟诵了魔法箭。
“你们是什么人?!”
老套路,通过语言去干扰敌人的注意力。但我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压根就没人搭话!
真正的战斗中,没人会听你磨磨唧唧,人家要的就是你的命。
预测,对,我还有这一招,通过预测敌人的行动做出反制。
然而这一招同样行不通。我连观察敌人的位置都做不到,何谈预测?
第二枪又响了,看来对手不想给我整理思路的时间,这一枪打在了我背后的树上,木屑沾满了我的耳朵。心跳从民谣歌曲变成了重金属摇滚,他们真的下死手。
兽王儿子虎虎生风的包铁大棒槌我都不怕,但我怕枪。
歌果射出第二箭,听声音应该命中了目标,她也窜到了离我最近的一棵树后。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紧张,魔物的生命被威胁时,同样有恐惧的感觉。
该死,我是不是flag竖得太多了?
“歌果,我们应该逃跑的。”
“我们跑了,马怎么办?”
歌果一说,我才想起来,羽毛是沃夫朗的马,我还得还给他呢。
“可这群人,真的打不过。”
“不一定。”
“如果石化魔法用完,我们还不能取得优势......”
“我或许能用两次。”
“连续用两次石化?你以前试过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这样,我去右边,你去左边,然后你再绕过来。”
我用手势示意歌果攻击左侧的敌人,我在右侧拖住,她尽可能地包抄。
许多人都会用一句“我们输了,但我们尽力了”来当成安慰自己的借口,但如果连性命都一起输掉,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说。
进攻计划在付诸行动之前,我还抱着点希望,但真的冲出去之后,我才明白一个死宅的战术连屁都不是。
射击游戏与实战的最大不同点并不像很多人说的,什么枪的后坐力很大,什么瞄准很困难,什么枪很重。打游戏,需要关注的只有二十一寸的小屏幕;实战,需要关注的是包括脚下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
很遗憾,我只是个打游戏的,不是当兵的。
面对处在不同距离、不同高度的四条步枪,我选择了最实用的倒地横滚。
枪没响,一颗透明的宝石飞了过来,阳光透过宝石变得异常耀眼。那并不是物理现象,而是魔法。随后宝石就在我的眼前坍缩消失,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这是什么魔法呢?”
问题马上就得到了解答。周围的草地被一种不可见的力量压出了一个规整的矩形,我正好处在矩形的正中央。人体被挤压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述的痛苦。
痛苦而不致命,但又能让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我的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我的姿势是仰面朝天的,湛蓝的天空还是那么广阔,半小时前,我和歌果就像这样仰望天空。事情的变化,就是这么快,这么戏剧性。
憋屈得连一枪都没放出来。
鼻子里热乎乎的,又酸又疼,肯定出血了。
“莫丽莎大姐,人类抓到了。”
“嗯,美杜莎呢?”
“在那边,已经拖住了。”
“好,把他先绑起来,我去处理魔物。”
隐约听见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应该是队长之类的人物。对方似乎觉得我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解除了泰山压顶的魔法。当即我就不停地咳嗽起来,但我的脑子还很清醒。
这帮人显然经验丰富,一只穿着马靴的脚直直地踩向我拿枪的右手。
“!”我猛然睁开眼睛,用右手挑起枪口,零距离轰在了那个人的鞋底上。
“啊!”
如愿以偿地听见了男人的叫声,子弹贯穿了那个人的脚底打中了他的膝盖上,我顺势抓住那只脚,用力一拽,那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抽出匕首,从腹部开始自下往上连扎数下,最后用力扎在其咽喉处,溅满血液的视线中,有一个背对我穿着藏蓝色袍子的人,上面大大的烫金八芒星图案是魔法师的象征。
第二枪的目标就是她。
“莫丽莎大姐,小心!”第二枪被一名冒险者用肉身舍身挡住。
枪托击打在左额头,眼睛有点花,眼镜有点被压扁了,被我视为全世界最强武器的转轮手枪离开了右手。
还没等我站起来,枪托的黑影当头砸下,躲避不及,又一枪托砸中左肩,整条胳膊酸麻难当,紧接着眼前一花,步枪的枪托已经朝我的面门而来。
一旦这一下砸实,我大概非死即残。我拼尽全力偏过头错开这一猛砸,手中反握的匕首换至右手,双腿蹬地借力猛冲,右手匕首悄声无息对着冒险者的腹部就是狠狠一剜!
“啪!”
“扑通。”
冒险者的枪托砸中了我的后背,可他整个人却扑通跪在了地上。
开膛破肚。
我夺过其手中的步枪,一枪托反猛砸其面门,随即举枪瞄准——
又是一枚耀眼的宝石迎面而来。
对于那一日白天的回忆,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