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万人的胜利大撤退,无疑是很考验组织者的能力的。
八十多艘梁山水军的标准战船,再加上临时从礼成港和开京拘集的三百多艘各式各样的杂型船只,光数都要数上半天,更何况还要保持有序的调度,完成对投诚农奴、高丽军俘虏,自家军马,以及粮草、牲畜、财物等物资的转运工作。这种责任无论搁在谁身上,无疑都是沉甸甸的。
但是,混海龙李俊做到了。
这位实际上已经成为梁山水师扛鼎人物的临时调度总指挥,面对如此棘手的难题,超水准的发挥出他骨子里所隐藏的指挥调度能力,成功从单一舰队的指挥官破茧为叫阮氏三雄也颇为服气的水师掌舵者,在这十多天废寝忘食的日子里,有条不紊的从开京城里,一趟又一趟的掏空着这个国家的厚实底蕴。
阮氏三雄在肚里暗赞李俊本领的同时,也在暗暗学习这位混海龙身上的长处。虽然他们是梁山水军的创始人,但在山寨越来越大的场面下,渔民出身的三人难免也有些驾驭乏力的困惑。此时有这样一个能力超群的榜样在跟前,好胜的三兄弟谁也不肯放弃这种难得的学习机会。
张顺所选的这座无名岛面积不大,但适合修建码头的海滩却不小,全岛上下二十多条在水鬼``营和工程营抢修而成的简易码头上,各支舰队井然有序的轮番停驻,供疲惫不堪的梁山马、步军数万战兵依次下船。
此时迎接这些班师的勇士们,是满脸憨笑的济州岛民壮,他们手上所捧的凉水,让许多人接过来就浇到头上,一股爽意从心头凉起。
这时贪婪的火焰舔着羊油所催发出的肉香弥漫在整个码头上,让精疲力竭的小伙子们不觉精神大振,和身处战地那种紧张气氛相比。哪怕此处不过是个简陋的荒岛,也让众人有了一种回家的温馨与舒适。
这些从火线上退下来的人,哪里还管甚么夏天吃烤羊容易上火的富贵病,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消灭着手上的肥羊肉,只见满头大汗的民壮们奔波在火堆与海滩之间,一盆盆不要钱似的烤羊肉还冒着热气,便送到凯旋的英雄们手上。
听军中的将军们说,他们可是为自己这些百姓们,拿命去换生存空间甚么的,虽然大家不怎么听得懂。但谁都知道,眼前这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却是自己最强有力的依靠,有了他们,大家将来的富足生活才有保障。
“三娃子,看你涎水都滴到肉上了,来来,来一块!”
步营的士卒们和民壮有共同守护城池的情谊,此时见了面。已经没有初时的生疏,相互之间友善的开起玩笑。
“军爷,俺们可比你们先上岛,是以早吃过了。这些是仇县令犒劳你们的。俺们要吃也不急在这会儿!”这个被唤作“三娃子”的汉子腆着脸回道。
这时早便登岛,负责维持次序的石勇正好路过,见说探过头道:“托秦总管的福,大伙儿可劲儿吃。羊肉反正是管够!听仇参谋说,咱们这次缴获的宝贝太多了,这批羔子不准备带回济州岛。最好就地消灭了!”
“石头,你脑子清醒了些不?”陈达叼着一块样排走出人群,大声问候道。
石勇见是陈达,哈哈一笑,道:“你脑子才不清醒!”这两人算是半个老乡,一个是相州(邺城)人氏,一个是大名府人氏,家乡紧紧挨着。况且礼成港之战中,又多亏了陈达的兄弟杨春冒死报信,他们第二营的弟兄才得以撤下城墙。两人情分又深了一层。
“清醒了不早点出来,直错过大场面!”陈达抹了抹嘴上的油,吧唧嘴道。
“有甚么场面,直比我在这岛上亲眼所见的还大?”石勇见说毫不在意,笑道:
“不瞒兄弟你说,我当初在大名府,听得甚么河东田虎、京西王庆、江南方腊,一个二个的名头简直如雷震耳,现在一看,嘿嘿!不过尽是些小儿耍闹,甚么打家劫舍的丑事都拿出来抖威风,哪里有咱们打破一个番国的国都来的轰轰烈烈?你看这整整堆满一座岛屿的缴获,若是叫他们知道,一个个眼睛还不瞪得掉下来?”
陈达闻言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莫说他们,就是兄弟我当初在少华山上当山大王,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他们劫几个商队还要吹呼一阵,破个县城好像就要登天一般!你说现在俺们打得高丽国俯首求饶,难道到处去说?”
话一说完,陈达和石勇会心一笑,旁边的民壮听了,嘴巴张得圆圆的,有机灵之人顿时就跪下道:“两位将军,俺们……俺们想投军,还望将军收录!”
“投军?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投军?”陈达心情好,把手一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