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琢磨:“大明京师估计会成为蒙元余孽的噩梦,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都在京城下折戟沉沙,多得老天爷保佑!当然,这次还是多亏沈溪小儿回援及时,不然昨日西直门和今日正阳门之战,城关都可能失守。”
“另外,今天王伯安也立下大功,不过他火烧城头,导致我军大批伤亡之事,不知该如何跟陛下交待?”
想到之前正阳门上,王守仁不分敌我泼油纵火,大明官兵满身是火惨叫着跌下城墙,那瘆人的哀嚎让谢迁不忍回想。谢迁暗道:“老夫自问不是拘泥之人,不知为何,会如此心绪不宁?”
进入皇宫,谢迁加快脚步往文渊阁而去,一路上六科和中书科的官员跟他打招呼,他都一律不予理会。
进入文渊阁,谢迁才知道当朝几位重要人物都在,除了刘健和李东阳两位内阁大学士外,尚有马文升、熊绣这两位顾问团成员,还有许多六部官员。
刘健见到谢迁,连忙起身上前询问:“于乔,你终于回来了,之前传报不清不楚,正阳门之战……可是获胜了?”
谢迁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狄夷兵马已撤出城头!”
刘健埋怨道:“别说是否撤出城头,我现在问你的是……狄夷兵马可从京师周边撤军?”
“这……”
谢迁环顾在场大臣,有些迟疑,道,“话暂且不能如此说,狄夷撤兵是真的,这会儿距离京师应该至少有十几二十里之远!不过其后是否卷土重来,尚存在疑问。”
“好,好啊!”
在场人等皆都振奋不已。
盘踞在这些顶级文臣心头上的大石头,到这一刻终于放下大半,但鞑靼人尚滞留大明国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因为鞑靼人随时可能杀回来。
刘健笑道:“获胜便可,之前信使赞颂伯安在这次战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看来你带他过去帮忙算是一招妙棋!”
谢迁见刘健对王守仁那种赞赏有加的态度,心头无名火起,他很清楚为什么这些老臣会如此看重王守仁。
现如今王守仁在各方面都不太出彩,唯独有个可以说是无限接近内阁大臣位置的父亲王华,如今王华已兼任礼部右侍郎,随时可能征调入阁,刘健等人对王守仁的重用,其背后的意思值得人玩味。
谢迁有些怨恼:“城头一把大火下来死伤无数,如此也算帮忙的话,那城外拼杀将士的功劳,就不算什么了!”
无论以前是否对谢迁有成见的,此时都听出他话语中蕴含的强烈不满。
刘健试探问道:“于乔,你说的城外将士……可是沈溪带回来的吧?老朽昨日听闻,此子从土木堡全身而退,还第一个带兵回京勤王,可见其才华堪当大用,朝廷一向唯才是用,既然他有本事,将来让他多做些事便可!”
谢迁怒火中烧,暗忖:“沈溪小儿本为翰林官,被你们多番征调,当官不过四五年,已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难道大明就没个人能替代,让沈溪可以留在京城安歇几年?”
李东阳神色中倒是带着几分不解,问道:“于乔,你昨日当真见到沈翰林?”
谢迁面色不善:“宾之,难道你怀疑我虚报战情?”
李东阳黑着脸不说话。
当初否定沈溪最多之人便是李东阳,沈溪回来他最没面子,毕竟正是由于李东阳对沈溪奏报的军情一再怀疑,才令西北战事持续恶化,现在才知道原来沈溪从鞑子重重包围中杀回京城,成为大明的救世主,他如何放得下这张老脸?
实际上,沈溪是用实际行动,狠狠地打了李东阳一耳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