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若有所思,随后叫来下人,道:“找几个说书人过来,统一一下口径,将赵二的过往编成故事说出去,要带上这串铜钱的作用,去说给饥民和百姓们听...”

“遵命!”

尽管李幼白清楚,自己的做法太过冷血而且令人寒心,但那也是自己知情的事情了,她看着赵二的尸体,挥挥手让人厚葬了,接着吩咐说:“把他妻女找回来,将这串铜钱还给他们。”

交代完这些事,李幼白走出医馆,赵云图跟上来禀报说:“那天罡会有些相好的门派和残党,要不要顺手把他们也灭了?”

“别浪费那个力气了,现如今城里还有很多鲁家的残余势力在潜逃,你今夜忙活些,能抓就抓,抓不到就直接杀了,本官今夜要去审一些人,忙活几日之后,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李幼白打消掉赵云图好杀的念头,年轻人做事就是容易虎头虎脑,喊打喊杀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不用脑子做事一辈子都很可能碌碌无为。

四月初旬的夜不再凉寒,暖风夹带着血腥飘荡在清河县的上方,一点难以遮透的火光在县城中亮起,大批的军士,兵马,冲进宅院,搜刮,随后就是一片的杀戮。

时间刚刚黑下不久,该交代的也差不多都说完了,李幼白和赵云图分开做事。

她骑上马在护送下来到驻军的武场外,视线里,不少百姓聚集于此,然后在场地中,不少人被反绑双手一排排跪在地上。

四周,黑甲,铁盔,手持刀刃的兵卫笔直而立。

一盏盏灯笼在微风里轻微摇晃着,光线的摇曳使得场内景象忽明忽暗,可在场的所有人仍旧能看清跪在地上的是什么人。

那数排跪地的商户,官员被紧紧束缚着手臂,他们脖子下面挂着木片,上面着墨写着所犯罪状,一条条清晰又细小的排列着。

李幼白登上武场高台,初夏微暖的风卷起她的长发,漆黑如墨的袍子起伏着,时而发出一些声响,她立定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被捆绑住的犯人。

武场内外,饥民和百姓们死死看着这一切,没人发出动静,片刻后,李幼白的声音从高台上传达下来。

“战后四年,神州各地百业待兴,正是天下黎民收获之时,可总有些人贪得无厌,自私自利,见不得别人好过,明明知晓大秦律法严明,可仍旧要挑战法家明治,哄抬米价,令得粮灾连年,发生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

几年前,有本官同袍到此担任县令全力赈灾,一生清贫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凶手连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多日前,你们的一个朋友,赵二,披露这些奸商贪官的丑恶嘴脸,被那天罡会的江湖贼人抓去,就在刚刚,他已经在医馆中咽气了...”

此时,武场四周,手持兵刃的兵卫亮起长刀,反射出来的夺人寒光,并未有让老百姓们感到恐惧,而是渐渐激动兴奋起来,隐约而起的呐喊声在人群里慢慢散开,又开始嘹亮。

穿着的铁甲的兵卫朝犯人靠近,停在每一个下跪之人身后,有意识到什么的,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坚硬的刀柄下一刻便砸了过去,倒在地上,又被人抓了起来。

“好好看着他们,记住他们的嘴脸,家国危难之际,他们却仍然在敛财,仍然在贪墨,仍然在不断欺压着你们。”

李幼白怒吼着,她看着百姓们愤怒至极的呼喊,随手将旁侧部下手中记录的犯人罪状抓在手里,借着夜风丢向人群,一张张宣纸,犹如落雪飘散,一股大风平地而起,吹得李幼白的青丝飞扬。

“他们吞下朝廷下拨的粮款,侵吞各地的米粮,让你们无米可吃,变卖家产,给他们做牛做马,那些被他们存起来的白米,连偷吃的老鼠都肥得流油,可就是不舍得分出一点来给你们救命,你们说,他们还算是人吗!”

她的声音沉重,随着罪状的落下,掉进人群里,有人抢过拿在手中,磕磕绊绊,几个拼凑起来的字,连成一串串罪名,愤怒在人群里感染,传开,日以继夜的冤屈与苦难让他们无处宣泄,现如今,所有人举手挥拳凑成一个完整的字。

“斩!斩!斩!斩!!”

李幼白沐浴在怒吼声里,只见她抬手轻轻一挥,披着黑甲的兵卫便取下犯人脖子上的木牌,随后高高举起长刀,那刀光映射出黑夜里的明月,此时此刻,远比刺目的金阳更为耀眼!